天諭國,雲溪鎮。
慕雲箏再次被噩夢驚醒,抱著被子蜷縮到床角。夢中有無數冤魂在遊蕩,他們舉著自己的頭用力砸向她。
那一顆顆頭沾著地上的血骨碌碌滾到她麵前。瞪著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罵她:“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不配姓楚……”
她很怕,很慌。
卻又莫名覺得熟悉,這些人她好像在哪兒見過。
“吱——”房門被推開,丫鬟靜蘭披著衣服走了進來。她慢條斯理的點了燈,打著哈欠神色不虞的瞪了她一眼:“天天晚上鬼叫什麼,魂兒都被你嚇沒了。”
慕雲箏的手驀然握緊,沒吱聲。
她是個沒有記憶的人,醒來便在這雲溪鎮的小宅子裏。她不知道自己是誰,叫什麼名字,有什麼過往。
隻記得自己很喜歡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清貴俊朗,是他的夫君,在她最初醒來的時候告訴她,他姓玉,出身公爵世家,人稱玉九爺。她是他府中的丫鬟,因貪慕虛榮半夜爬了他的床,被主母不容,毒打了一頓,不小心傷到了頭。
他為了補償她,勉強收她做了外室。
養在了這裏。
慕雲箏多追問了幾句,男人就不耐煩了,捏著她的下巴道:“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是我的女人。
以後學著安分守己,才能讓我多看你一眼。懂了嗎?”
玉九爺桃花眼尾的厲色,讓慕雲箏心頭發顫。
隻能呐呐的點頭。
可內心深處,她總覺得自己做不出爬床的事。
“爺過幾日就要來了,收起你那副可憐兮兮的狐媚樣,好好伺候他才是正經。別以為躲在這裏,就能高枕無憂。
若懷不上子嗣,一旦被主母知曉你還活著。
你就等著被發落吧。”
靜蘭是九爺撥來伺候她的大丫鬟,說是來伺候她,實則更像在監視她。端茶倒水有小丫鬟春紅,漿洗做飯有周婆子。
靜蘭懟她,教訓她,跟教訓春紅一樣。
偏偏慕雲箏心裏有氣卻不能發。
因為隻有靜蘭能聯係到九爺,她給九爺的書信,也都是經由靜蘭來傳遞。
慕雲箏不能得罪她。
“好,我知道了。”慕雲箏捏了捏眉心,“我這裏無事了,你先出去吧。”
靜蘭走後,慕雲箏再也睡不著。
她掏出繡了一半的鴛鴦香囊,撫了撫上麵的紋路,心道,這回定要想辦法多留他幾日,靜蘭說話不好聽,卻也是實話。
男人對女人的愛,新鮮不了幾日。
更何況她出身低微,隻能母憑子貴。
慕雲箏穿上線,正要接著繡,突然看到白色錦緞上多出一團紅色汙漬。這東西是送給九爺的,所以,她繡的時候十分小心。
怎麼會有汙漬?
慕雲箏對著燈,翻來覆去的看,腦中忽而有一道白光閃過。
——是血跡。
慕雲箏這才想起,她每日繡完,針都會別在繡好的地方。
定是有人拿動的時候傷了手。
可好端端的,誰會動她的東西呢?
慕雲箏想不通,索性也不想了,把東西塞了回去,盤算著明日去後山挖些備孕了藥。
豈料,第二日,家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