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空氣中慵散的微塵跟隨著心跳律動而變緩時,我的感官又回到了坐飛機離開成都的那個午後。客機毅然擺脫它曾經多次踩過的土地,直衝雲霄,紋理層次感漸顯的“雕像雲”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自然的力量牽引著我疲憊的靈魂,溫柔撫摸著我的感官,將我從異鄉漸漸褪去......
直到機翼與雲層歡快地共振,以及耳膜強烈撕扯感下頭痛欲裂的絕望,我狼狽的回到了土地的懷抱。
一時間很難分清回憶與夢境,回憶不排除因時間周期影響下記憶碎片的缺失,夢境不忽略與現實反差下自發意識的修補。
遠去的痛苦與迷茫,七零八碎的散落在回憶與夢境裏,似魂歸故鄉,但成都給予了我不一樣的感覺,為我招魂,我是因遭了又一遭不幸而選擇城市逃離。初邂逅成都,她慷慨的解衣擁我入懷,讓一個靈魂被腐蝕到骸骨嶙峋的青年於光怪陸離中品嚐從容,在青城山水中翻雲覆雨,駐足於寬窄巷旅客酒吧與陌生的旅人小酌,震懾於武侯祠的奇門威嚴,歎息於高度商業化下都江堰的淺薄。從高樓大廈到紅牆青瓦,從趙雷到腳下,原以為隻不過從這個城市逃到另一個鋼鐵廢墟,沒想到於充滿痛苦與迷茫且富麗堂皇的商業都市中,我還是找到了一片桃源淨土。
但痛苦依舊植根於時間的輪回,迷茫仍然徘徊於舊街老巷。
朋友,我想說的是:痛苦本身並不是真正的痛苦,當你焦慮抑鬱,整個世界和你都在告訴自己這是不對的,有問題則對應著思考與反省,無疑問則陷於人性臨界點的坍縮與掙紮。迷茫本身並不是真正的迷茫,如果不允許自己迷茫,執意要在思考中求得答案,則會無限接近卻永遠止步於真理的桎梏。
痛苦與回憶,迷茫與夢境,在混亂和超脫的博弈間作為妥協性元素灌注其中,成為一種能力,成為毫無邏輯的悖論。然而,孤獨更多時候隻是一種選擇。我討厭庸俗,所以我不願意去接觸絕大多數身邊的人,他們的行為模式如此簡單,和做實驗用的白鼠一樣。但摸透熟絡他們的行為模式之後想成為白鼠的朋友,我想我做不到,並且我知道如何取悅他人,迎合他人。因為他們對快樂的提取如此貿然,對肉體的幸福如此滿足,對世理的認知如此淺顯,對旁人的觀點毫不在乎,種植傲慢與偏見於普羅大眾,摧毀道德與原則於人倫間隙,扭曲黑夜與白晝於混沌蒼穹,紮根形式與名利於廢土,吹噓華貴與堂皇於紙牌屋。
寫到這時,手機屏幕突然亮了,打眼一看,原來是朋友發來的一首詩————
“沉默啊沉默
也許我有想法
但並不會說
語言
並不是杯子裏的水
喝幹就枯竭了
那南國的溫暖
送來的鮮活與靈感
我更願意留在腦內
也許你要說我沉默
可我內心仍如大海奔騰
精氣不會消磨殆盡
像這海一樣啊———
深沉 有力 陰鬱
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