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土匪窩爬到當朝正二品紫金光祿大夫,同知樞密院事,劉二狗的人生不能說是妖孽,也能說是逆天。
從小到大劉二狗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在村子裏的時候,雖然不至於無惡不作,但也算是偷雞摸狗爬牆頭,打架鬥毆揩寡婦的油。
村子裏提起他,就算沒有恨得牙根癢癢,那也是罵聲不斷。
沒辦法,誰讓劉二狗是家裏的獨生子,他老漢四十多歲才有的他,自然寶貝的不行,溺愛的無度。
原本劉老漢是怕劉二狗受不了種地的苦,就緊衣縮食的想著送他去讀書。
這劉二狗聰明也算是聰明,但要說好學那絕對不沾邊。
送到私塾後,整天不是打架就是逃學,氣得老夫子沒半年就給他退了回來。
劉老漢一看兒子不是讀書的料,但又實在舍不得兒子跟著種田吃苦,便想辦法給劉二狗送到了縣城給一個吏員家的公子當小廝。
原本那吏員家的公子還看不起劉二狗,經常欺辱他。
可不到一個月,倆人就好的跟親兄弟似的。
也不知道這劉二狗耍了什麼手段,總之讓那吏員家的公子對他是言聽計從。
靠著吏員家的勢力,劉二狗狗仗人勢在小縣城日子過得也算是滋潤。
誰料有一日,金賊鐵騎南下,大宋岌岌可危。
一夜之間,整座縣城能跑的人全部都跑了。
就連那些當官的也是如此。
還沒看見金人的蹤跡,縣城的官員就幾乎跑光了。
就連那吏員家也是如此。
逃命的事情,吏員當然不願意多帶上一個累贅。
劉二狗沒辦法,隻好回到鄉下。
誰料,他還沒進村就看到一隊金兵斥候就衝入他們村子中燒殺劫掠。
劉二狗嚇得不敢動彈,一直躲到了金兵離開,這才敢悄悄進村。
怎奈村子中已經連一個活口都沒有了。
劉二狗在屍山血水之中,好不容易才翻找出自己的父母。
看著父母已經僵硬的屍身,劉二狗悲憤難以言喻。
“畜生,狗日的金賊,你們還我爹娘的命來!!!”
劉二狗雙拳緊握,目眥欲裂,怒吼道:“爹,娘,我劉二狗發誓,以後必定殺光金賊,為你們報仇。”
“從今後,隻要我看到金兵,哪怕豁出命不要,我要殺了他們,見一個殺一個!!!”
劉二狗惡狠狠的發下誓言。
他剛拿起鋤頭,要埋葬他的父母,就聽到戰馬嘶鳴的聲音。
他扭頭一看,一隊金兵朝著他們村子飛奔而來。
劉二狗瞳孔猛地收縮,他握著鋤頭的手劇烈的顫抖,脖子上青筋暴起。
眼看著金兵越來越近,劉二狗豁然起身。
他怒視那些騎著高頭大馬,麵容凶悍的金兵身影。
突然,他丟下鋤頭,轉身就朝著相反的方向狂奔。
“爹,娘,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們的大仇,狗子日後找機會一定給你們報了。”
劉二狗憋屈的沿著小路一路狂奔。
這可不是他不想報仇,而是上去就是送人頭。
他太清楚自己的斤兩了,彪悍一點的女人他都打不過,更何況是那麼多的凶悍的金兵?
劉二狗決定先保著自己的小命,以後再圖謀機會。
他一路從太原跑到了河北路,本打算直接去京城,畢竟金人再猖狂也不可能打到天子腳下吧?
再說了,就算金人真的打到天子腳下,那些當官的也不可能不管天子吧?
就算那些當官的不管天子,那天子也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子民吧?
總之,劉二狗覺得沒有比天子腳下更安全的地方了。
可誰知他剛到相州,就被土匪擄到山上了。
劉二狗那可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麵對土匪的不加入就殺掉的威脅,他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土匪。
憑借獨特的“人格魅力”,劉二狗很快就混上了小隊長的位置。
本以為會這樣一直混下去,誰承想自打那天山上來了個傻大個後,一切就變得不一樣了。
第一次見到那個傻大個,劉二狗就感覺到此人不同尋常。
錦上添花,當然沒有雪中送炭更容易交心。
於是,在那個傻大個比武之中落入下風的時候,他果斷出手遞上了自己的武器,幫了傻大個一把。
果然,傻大個沒辜負他的眼光,直接一躍成了山寨的大當家。
劉二狗也順勢水漲船高,成了山寨炙手可熱的人物。
“你們聽說了嗎?咱大宋出了個了不得的人物。”
幾個土匪聚集在一起,興致勃勃的討論著什麼。
劉二狗正好過來,順嘴問道:“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大宋都快被金人給滅了,就這破家爛業的還能出現什麼了不起的人物?”
京城都給金人包圍了,他就算在沒讀過書,也知道大宋距離滅國不遠了。
“狗哥,你還不知道?聖上新封了一位國師,而那國師就在金人要攻破京城的時候,突然憑空一聲驚雷從天而降,當時天上霞光滿天,紫氣環繞。”
“國師就飛在天上,直接一揮手,滅了圍攻在京城的十萬金軍,眼下那些金人已經跑出河北路了。”
哪怕是做了土匪,成了跟朝廷作對的人,這些人也仍舊是希望朝廷把金賊都殺光,保全大宋。
提及此事,這些土匪都是眼神發亮,興奮不已。
“真的假的?你從哪聽說的?”
劉二狗驚奇的坐下仔細詢問。
王大牛繪聲繪色的說道:“現在整個大宋都傳遍了國師的神跡,這還能有假?”
“昨日我去磁州的時候,親耳聽到磁州的差役說的,據說磁州的那位宗大官人就和國師認識,是至交好友。他們都這麼說,那必然是真的。”
“我看要不了多久,金人就會被咱們大宋國師給盡數消滅,到時候就天下太平了。”
王大牛說著還一臉向往。
啪……
旁邊有人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罵道:“你傻啊你!我們可是土匪,天下太平,不得先把我們給鏟除才能太平嗎?你這不是咒我們嗎?”
劉二狗反駁道:“不對,怎麼就隻有鏟除我們才能太平?想開點,沒準是招安呢?”
“我們又不是金賊,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大宋子民,國師既然是神仙下凡,那必然有慈愛之心,說不準也會愛護愛護我們這些可憐人。”
劉二狗心生向往,若是有朝一日能跟在國師身邊做事,也算不枉此生。
“招安?得了吧!我們可是打劫過朝廷的府庫,這都成逆賊了,還能招安我們?”
有土匪無奈的搖頭,心生悲涼。
“萬一祖墳冒青煙呢?反正,隻要我們不投靠金賊幫著他們攻打大宋,我們不算十惡不赦。”
幾個土匪正在說著,突然有人過來召集他們,立即收拾東西動身前往澤州。
和劉二狗交好的土匪湊過來,打聽消息。
好端端的突然去澤州幹什麼?
聽說澤州那邊可是有金人的另一支大軍正在進攻大宋。
劉二狗也不清楚,但架不住其他人恭維起哄,他便隻能答應下來去找大當家打探一下消息。
“大當家,我們去澤州幹什麼?那邊不是正在打仗嗎?”
劉二狗看著麵前體魄駭人的曹儈,小心翼翼的詢問。
該說不說,這傻大個看著是真駭人,體型像是一座小山,麵目猙獰的好像那吃人的魔頭。
要不是有點憨憨傻傻的,劉二狗連多看他一眼都不敢。
曹儈一邊往嘴裏塞肉,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大哥安排的,我們聽大哥的話就行。”
劉二狗心緒翻轉,這個時候去澤州,肯定不是打家劫舍。
畢竟那邊都快被金人占領完了,論洗劫大宋百姓,誰能比得過金軍?
所以劉二狗想著,若非是去打金軍,就是投靠金軍。
劉二狗正要轉身離開,心裏不斷掙紮著,轉身遲疑說道:“大當家,那邊朝廷正在和金軍作戰,我們這些人過去跟送死沒區別吧?”
劉二狗分析,他們這些人都和朝廷作對了,肯定不可能是去投靠朝廷。
這些土匪頭子,對婦孺百姓下殺手從不手軟,不可能是什麼忠君愛國的人。
所以,他覺得八成是去投靠金軍。
他的父母可都是金軍所殺啊!
他就算沒辦法殺金賊為父母報仇雪恨,也不能去投靠殺父仇人吧?
曹儈瞥了他一眼,粗著嗓子喊道:“怕什麼?大哥早就安排好了,金人不會打我們。”
劉二狗一聽這話,懸著的心一下子就死了。
聽這意思,這不就是真的要去投靠金人了?
劉二狗麵如死灰,不跟著投靠他必然會死,可跟著投靠金人,他為數不多的良心忍不住的刺痛。
那可是殺了他父母,滅了他村子的仇人啊!
去幫仇人打自己的同胞,劉二狗心裏怎麼想怎麼不舒服。
“大當家,難道我們要去投靠金人嗎?再怎麼說我們也是宋人啊!”
劉二狗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當然,這也是因為麵前是曹儈不是別人,曹儈雖然長得駭人,但心思卻單純的很。
就算自己失言了,曹儈也不會因此殺了自己。
畢竟以他的腦子,根本就想不到第二層。
荊超抬眼看向劉二狗,在和劉二狗眼神對上之後,瞬間又恢複成清澈而愚蠢的樣子。
“費什麼話?俺聽大哥的,大哥讓俺們幹什麼,俺們聽著就是,大哥肯定不會害俺。”
說著,他摔出手中的大骨頭,催促劉二狗趕緊去收拾東西馬上出發了。
劉二狗離開後,荊超看著他的背影心中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