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刺眼的光線使得楊洲抬手擋了一下。
極致的明亮瞬間驅散了黑暗。
賀樓跟在楊洲身後，停頓了兩秒，長腿一動，向後退了一步。
他抬頭看向城堡高處那依舊漆黑的窗戶，又將目光移回城堡內部。
碩大的水晶吊燈高高懸掛於穹頂之下，此刻正作為最主要的光源，通過顆顆水晶的反射，竟也映出了絲絲七彩的顏色。
光源之下，金碧輝煌。
繁雜的壁畫鋪滿每一麵牆，粗大而華麗的圓柱體作為主支撐體，金色花紋鑲嵌其中，熠熠生輝。
以中心為原點，地毯鋪設進了每一個角落，空置出來的器具光滑如新，異域風格的圓桌與椅凳，上麵甚至還擺放了歐式風格滿滿的茶壺與茶杯，異常工整。
楊洲將手放了下來。
他的目光鎖定在了一處。
唯一與這裏格格不入的，是一些立於各個角落，形狀奇特的雕塑。
這些雕塑大小不一，更分辨不出具體形態，一塊塊同成人般的體量，靜靜立於原地。
賀樓走到楊洲身邊：
“這裏的確有人活動的蹤跡。”
“執念的記憶有了新畫麵。”
他的眼神掃過城堡內的雕塑，邁開長腿走了過去。
“視角有些低。”
修長的手指接觸到白色的雕像，輕輕劃過頂端凸起的一塊。
指尖摩擦其中紋路，賀樓的嘴角有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弧度。
“你不覺得，這個地方，很像一張人臉嗎？”
低沉的嗓音在空曠的大廳中響起，又擴大了數倍，隱隱有了回音。
與其說是人臉，賀樓摸的地方，更像是顆沒有捏好的人頭，極不協調的比例和扭曲的五官，透露出深深地詭異之感。
楊洲抬腳，朝著雕塑走過去。
不過並不是賀樓所在的那座雕塑。
是另個方向的另一座。
相對於賀樓的那座，這一座更大，斜著擺放在偏中間的位置，形狀也更難以辨別。
但——
楊洲走近後，看了一眼，便抬頭，看向賀樓。
漆黑的眼眸無甚情緒，隻是伸出手臂，把住雕像的一角，將它轉了過來。
一抹鮮豔的顏色映入眼簾。
賀樓挑了挑眉。
盡管雕刻它的人精神世界很抽象，但如此鮮明的特征，還是能叫人一下子認出來。
鮮豔的紅色，自雕像攔腰多出去的一部分蔓延，直至末端可以轉動的底座。
“紅裙子？”
是個問句，倒也沒什麼疑問的語氣，賀樓放開手，朝著楊洲走過去。
“他和她，有著密切的聯係。”
平淡的語氣自眼前的青年口中傳出。
“是。”
“確切來說……”
“是執念和他，有密切的聯係。”
賀樓眯了眯眼睛，語氣一轉：
“不過現在，我們需要擔心的估計不是誰和誰；”
“而是——”
他伸出手指，指腹上蹭著一層白色的灰。
“剛剛那一座，新的像才雕完一樣。”
這也是賀樓為何走近它的原因。
在數個雕像中，那座雕像的顏色最刺眼。
刺眼的白。
“快出來！！！！”
正當兩人無聲對視之時，突如其來的喊叫響起。
不約而同的轉頭——
隻見遠處，一個佝僂的背影正高高舉起手，急切的擺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