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的山體化做暗紅,異獸的血化為河流, 明星暗淡,風雲混沌,地陷百裏,山河破碎......
數萬丈的縫隙給大地留下了深深的疤痕,本該明媚的天罩著一層陰霾,無盡的黑霧彌漫之下是一個白發的老者,癱坐在地上。
“終究是晚了一步。”
麵目古拙的老者喃喃自語,聲音中蘊含了滄桑與苦澀…殘破的白袍披蓋在身上,點點鮮血如梅落身。
“牲畜罷了,妄想翻天?”
惶如天威般的聲音響起,覆蓋了乾坤四極,六合八荒。
天傾般的無盡光芒中是兩個不辨雌雄之人。
天地倒轉,萬物俯首。隨著二人的出現,無盡的光與熱覆蓋了這片滿目瘡痍的大地,二人宛若烈陽,當空而懸。
“不止一個嗎……”
當感知之中出現了那二人的身影,當那無盡的光芒映照在殘破的大地之上......老者那顆原本無比堅定,哪怕此界碎裂,無數袍澤慘死之時也從未動搖的道心,此時也好似裂開了一道缺口…
隻是,又怎敢絕望呢?隻是一瞬,老者麵容重新變得堅毅與果決,眼神中又一次燃起火焰,那是反抗的烈火!仰天長嘯一聲,此時便是那乾坤一投,孤注一擲之時!
掙紮也罷,尋死也好,老者此時便是要在那死亡中新生,在那絕望中尋得那一線之機!
滔天的氣息再次崛起,隱藏在無盡光芒中的兩人雖口中不屑,但顯然也是早有準備,揮手便是無盡道則彌漫開來,想要限製那老者的身軀與神魂。
老者眼中閃過狠戾,哪怕此時無盡道則加身,哪怕是兩個遠超於他的強敵,哪怕已是夾縫絕境,亦是無法壓彎他那看似瘦弱的脊梁,折服他的神魂!
隻是肩頭輕顫,束縛身軀的道則便已如煙塵一般抖落,老者長身而起,飛身直入青冥之中,一身修為神通盡化作一拳,帶著無匹的鋒芒向著那二人打去。
虛無被打爛成為一片混沌,秩序與規則在拳心破碎,天地在這老者的一拳之中逆轉。
想象中的場景並未出現,二人隻是一掌一指,抵住了那能讓宙宇破碎,光陰逆轉的一擊。
“數個紀元來發現真相並試圖反抗的有很多,並不隻是你一個罷了。”
其中一人開口,惶如天威般的聲音中並不蘊含什麼情感,就像是在訴說一件平平無奇的小事一般。
隻是,在老者此時的狀態下,大道的音節都可以被其銘記,神通所掩蓋的情緒又如何能阻攔老者的知見呢?
隻要開口,便是有跡可循,那抹藏得無比之深的恐懼此時同樣被老者所捕捉,所覺知。
至此,老者淡淡一笑,好似此時被抵住拳勢的不是自己一般,眼神中帶著戲謔,緩緩開口。
“你們…也會害怕?”
宙宇界限變得模糊,大道的波紋被撫平,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亦或是萬萬年。
“是啊…我們也會害怕……”
其中一人的聲音中好似有些許追憶,若是忽視那針鋒相對的拳與指,隱藏在無盡光芒中的二人與老者此時宛若舊友一般,聊著些陳年舊事,回憶著過去的喧囂。
老者嘴角扯出獰笑,眼神中有些許釋然…這就夠了!哪怕這個人不會是自己了……
“有人成功過,那便足矣!”
老者揮拳,依舊是揮拳!隻是這次與先前已然不同…星河成為拳風,虛無成為泡影,生與滅在那拳下,無數小世界在生成與毀滅中釋放出絕強的力量。
隻是…一指一掌,仿若天塹,橫在這光芒與老者之間。
“到此為止吧,天尊對我等來說,不過是大一點的螞蟻罷了……”
聽聞此言,老者麵目血紅,目眥欲裂,兩行血淚從眼眸中流出,口中更是慘笑一聲。
“爾等毀我家園,破我山海,殺我至愛親朋!將我等當作牲畜圈養!竟說到此為止!怎麼配!怎麼敢!”
“本想再養幾年,便是上好的道丹…但你如此執迷不悟,罷…”
分不清是光芒中誰說出話,隻有一道鎖鏈從其中穿梭而出,像是從遙遠的歲月之中出現,無法躲避,跨越了規則與光陰,瞬間便拴到了老者的腰身之上。
鎖鏈通體骨白之色,像是一條脊椎,其上沒有什麼任何規則道則的氣息,就像一條凡間隨處可見的凡骨一般。隻是…能被這二人扔出,又怎麼可能是普通的白骨呢?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老者剛被鎖鏈束縛,其身上那通天般的氣息無盡的力量轉瞬便已經消失殆盡,一股久遠到已經忘記的虛弱,浮現在他那堪稱不朽的道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