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一定是昨天下的雨,這下麵的水可能是在幾天甚至是十幾天之前就有的,因為這些植物是泥炭蘚!”
楚依霏蹲下身子,觀察著地麵上那些匍匐在自己腳下的植物群,僅是一眼便已然看出了它們的根腳。
泥炭蘚,從其外表上看,隻是一種足跡遍布華夏的各個山地和水、稀鬆平常的植物。但千萬不要因此小看這些生存在沼澤地或是濕潤泥土上,依靠躲藏在巨石大樹底下苟活著的矮小植株,這些小家夥們可是擁有令人瞠目結舌的吸水和儲水能力的!
它們可以毫不費力地吸收超過自身重量20-25倍的水分,並存儲在體內,而它們成群雜亂的生長習性,也可以讓雨水或是露水以水珠的形態儲存在它們的枝葉上。當它們受到外部擠壓或者踩踏時,便會釋放體內的水分,流入到下麵的泥土裏,這也是為什麼洛孫山一腳踩下會造成輕微下陷和滲水的原因。
另外,“逢澇而存,逢旱而潤”也是泥炭蘚的一個顯著特點:即每到雨季之時,它們便會持續不斷的吸收充沛的雨水,而當身邊環境濕度下降,變得幹燥之時,它便會將自身儲藏的水分釋放到空氣之中。
“泥炭蘚還可以入藥,煎熬內服可以清熱明目,若是搗碎外敷,則可以治療皮膚瘙癢,同時它對傷口也有一定的殺菌消腫作用!另外,它還可以消退雲翳,也就是角膜疾患痊愈後結成厚薄不一的瘢痕翳障的功效。”
泥炭蘚作為一種遍布在華夏大地的常見植被,之所以能被收錄到楚依霏的知識庫裏,主要還是因為它屬於可食用且有一定功效的中草藥。
“小姑娘真是了不得!”
“正是因為神農架裏麵遍布這些有強大吸水能力和儲水功能的泥炭蘚,神農架大九湖才可以在最為缺水和幹旱的冬季獨善其身。”
張天星也靠了過來,毫不吝嗇地對著楚依霏豎了個大拇指。然後在她身旁蹲了下來,並用手拔起幾株泥炭蘚,挑出其中一株,雙指輕輕的將其捏起,懸吊在自己額頭前上方,最後呈45度仰起腦袋看著手裏的植株。
“在我們那邊,管這個叫海花草,是不是很形象!”
陽光,自空中傾瀉而下,自然界罕有能夠阻擋住它的生命存在,泥炭蘚翠綠色的外衣同樣如此。在陽光的照耀下,嫩綠的泥炭蘚顯得有些泛白,甚至有幾分透明的感覺,讓陽光從中直接穿透過去。
“你們在這你一句我一句的,我都感覺自己這一路就好像在參與一檔戶外科普欄目了!”
洛胖子對這群泥炭蘚避之不及,站到了離張天星比較近的石頭之上,興趣缺缺的說道。
旁邊的殷二狗反倒是興致盎然,好奇心十足,這些東西雖然自己打小就有看過和接觸過,但直到現在經過了楚依霏和張天星兩人的一番講解,方才幡然醒悟,自己所謂的了解是真的很淺薄很片麵。
“你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孟玄戈上來就對著胖子的肩膀進行愛的拍拍,就是這麼隨手一拍,蘊含的力道,竟拍得胖子一個踉蹌。
“有些東西聽著看著沒有用處,但到了某些場景,在關鍵時刻可以救你的命!”
有外人在場時,在非必要時候,孟玄戈說話的頻率其實和陸離差不了多少,畢竟他所擅長的領域並不在於此。
“好的嘞,孟哥!”
洛孫山揉捏著肩膀上的肉肉,臉上堆起了笑意,他自然知道孟玄戈說這番話是為了自己著想,但是大可不必這般“言行身教”。要不是自己在經曆三個月集訓之後還保留數十斤的脂肪,這巴掌下去,指不定會受內傷。
洛孫山:“話說,老遙去換褲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吧,怎麼沒聲沒息的?不會真遇到蛇了吧?”
這家夥自然不是在擔心蕭遙的安全問題,純粹是為了避免自己被繼續說教,而機智的選擇轉移話題。
殷二狗:“有大黃跟著,沒事的,胖哥兒!”
楚依霏:“說到大黃,二狗,我想問你點事。”
殷二狗:“依霏姐,你說,是啥事?”
楚依霏:“就是你平時有喂大黃吃什麼特殊的東西嗎?”
雖然不知道楚依霏為什麼這麼問,殷二狗還是認真的想了一會,然後才說道:
“我也沒有喂過大黃吃過別的東西,平時就是我們吃什麼它就跟著吃什麼,一點也不挑食的。”
楚依霏繼續問道:“那平時有沒有放它離開山莊,讓它長時間的自由活動?”
“平時山莊白天沒有什麼客人或者晚上時候,確實會放大黃出來活動,但除非是有我跟著,它一般都不會走太遠,過不了一會兒就會自己回來了。”
回想起過往有大黃陪伴的日子,殷二狗的嘴角在不自覺間已然輕輕翹起,正是父親從山上意外撿回來的這隻小狗,寸步不離的陪他渡過了那段暗無天日的時光。
“那就奇怪了!”
楚依霏抬起右手,用食指和大拇指分別按著左右兩邊的太陽穴,沉吟了起來。
“怎麼了?有什麼發現嗎?”
白曉開口問道,他知道楚依霏剛剛的動作,是她在遇到難題想不通時候的標誌性表現。
“也不是什麼重大發現,是別的事情!”
楚依霏搖了搖頭,她的疑惑並不是因為自己有了與這次行程有關的新發現,而是來自大黃的身上。在它的身上,有一個讓楚依霏困惑不解的問題:其身上所散發的那股不知名的香氣!
“前天我們剛到山莊從大黃身邊走過的時候,我就聞到了一股中草藥的味道,開始我還以為氣味的源頭並不在它的身上,但是剛才大黃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我又聞到了那股特殊的藥草味!”
殷二狗:“Σ(っ°Д°;)っ草藥味?我怎麼從來沒有聞到過?”
洛孫山:“( ̄~ ̄)!有多特殊?我怎麼就沒有聞到!”
楚依霏白了這兩人一眼,那種寡淡的、藏匿在大黃身上的氣味要是這麼容易察覺,她也就不用跟在那個老頭子身邊花費好幾年的時間去學習和練習了。
“那是一種我從來沒有聞到過的氣味,很淡,但是我可以肯定那一種十分罕見的中草藥!”
“自打大黃被我父親從山裏撿回來,就一直跟在我身邊,它平時的活動範圍也就是山莊和村子了,難不成它這幾天在村子裏哪戶鄉親那裏偷吃了東西?”
殷二狗有些慌張地撓了撓頭,這是他能夠想到的,存在最大可能性也是後果最嚴重的答案!
“依霏姐,那草藥貴嗎?不會是人參吧?”
他雖然沒有離開大山在外麵闖蕩過,但是山裏的野生動植物在外麵的市場行情,他還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人參、靈芝這些名貴中草藥,別說是百年千年,哪怕是尋常上了一點年份的,就算是賣了他和大黃也賠不了。
楚依霏又一次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是在回答殷二狗的問題,也是在表示自己的無奈。所謂的專業不對口就是如此吧,他們根本沒有抓住這裏麵的關鍵信息。
要知道,她是先學的中醫,後麵才接觸的西醫,在這二十多年的光陰裏,可以說她有一大半時間是在學習中醫的相關知識,其中就包括對各種各樣中草藥的外觀、藥效以及氣味的了解和記憶。
簡單點來說,就是市麵上常見的中草藥,楚依霏都見過、聞過,甚至還嚐過其中一部分中草藥;至於那些世間罕見或是未被記載的中草藥,那位傳授她中醫之術的老頭子,也在那些年月裏拉著楚依霏上山下鄉,除了傳說中的神藥仙草之外的都一一給她找了出來。
所以,楚依霏的關注重點其實並不在“大黃身上為什麼會有草藥香味?”這個問題上,而是在深究“這個氣味的來源究竟是什麼”的問題?因為能夠散發出自己從未聞到過的氣味的藥草,其本體必然也是自己從未見過的,而她沒有見過和了解過的藥草屬實少之又少,所以她才會對這件事情如此的上心。
“汪~汪汪~”
“淦!有蛇,有蛇啊~”
就在楚依霏還處於百思不得其解的狀態之時,河道對麵的草叢裏先是突然傳出大黃的吼叫聲,過沒一會,蕭遙的尖叫聲便接踵而至。
眾人的注意力齊齊看向洛胖子,你這家夥怕不是在當和尚的時候,偷偷給自己的嘴開光了吧?
洛孫山:(◉ω◉υ)⁼³₌₃
殷二狗:“我過去看看!”
孟玄戈:“不用,他向我們這邊跑過來了!”
就在心急的殷二狗剛想要跨越河道過去一探究竟之時,便被旁邊的孟玄戈給阻止了,因為對麵的草叢出現十分明顯的晃動,可以看出對麵的一人一狗正在由遠及近的向這邊跑來,同時蕭遙越來越清晰的叫喊聲也從側麵證明了這點。
由於不知道對方遇到的是什麼蛇,有多大,是否還在後麵追著他,不過既然蕭遙現在還可以行動,那就說明這家夥一時半會還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所以,孟玄戈十分謹慎地選擇在原地等待和接應對方,而不是在還沒有搞清楚情況之下,貿然衝過去與其會合。
對於孟玄戈這樣的做法,白曉和楚依霏等人自然不會反對,他們也沒有過多意外,畢竟像這樣場景的應急處理模擬、訓練以及教學,他們已經做過不少了。
這樣的小插曲在轉瞬之間便已經完成,待眾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河道對麵之時,蕭遙和大黃已經從對麵的草叢裏躥了出來。
蕭遙背著手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似乎真的是被他口中的蛇嚇得不輕,跑得也夠嗆。至於大黃,卻沒有在原地停留,而是再一次越過河道回到了殷二狗的身旁,和上次一樣的平穩,掛在它脖子上的大鈴鐺依舊沒有發出聲響。
蕭遙:“二狗......你的嘴不是一般的......臭,換個褲子都能遇到蛇!”
殷二狗:(T▽T),你確定是我的原因,不是胖哥兒的錯?
洛孫山:“ヽ( ̄▽ ̄)ノ,我就說嘛,虧心事做多了,是會有報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