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
穩住身後一觸即發的涅槃紅日，商秦有些驚訝地看向已無任何反抗之力、趴倒在地上的阿婆。
“居然在最後關頭獲得了更多的靈智嗎？”
興許是對孫女的愛過於濃厚，這位阿婆妖魔，在生死之間，破開了B級妖魔的靈智限製，擁有了不屬於她這個層次的智慧。
於是，她看懂了【炎舞】的【貫通】之力，知道哪怕是自己抗住了這一擊，溢出的傷害也足以殺死自己的孫女。
所以，她內斂鬼域，將四周所有屬於自己的能量收歸自身，切斷自己與孫女的聯係，從而使【炎舞】的【貫通】傷害不會波及孫女。
待一切完成後，她又將這些能量強行煉化為治愈能量，拚死般將孫女送離地獄之時，將她的內外傷治好。
這樣一來，哪怕自己生存無望，好歹也給孫女爭取了一線生機。
“值得嗎？”商秦驀地開口，
“強行為她注入妖魔能量，哪怕能救她一時，卻也使得她將不可逆地成為半人半魔，從此在癲狂與清醒中反複掙紮，生不如死，
“強行送她逃離，卻給她留下來一生也解不開的心結，化不開的仇恨，使她往後餘生一直為複仇的陰影折磨，痛不欲生，
“這樣的存活，值得嗎？”
阿婆仿佛沒能聽懂商秦的這一番話。
這位化作妖魔、拚盡一切的老人隻是用盡最後力氣，踉踉蹌蹌地跪起，雙手顫顫巍巍地合十，一點一點地弓起身子，似是在祈求——
“求、求，放過她.....”
這隻妖魔僵硬的嗓音發出蒼老的身影。她不斷祈求著，重複著——
“求、求，放過她.....”
見狀，商秦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地吐出。
他兀得想起幼時，某次同師父的談話。
......
“老爺子，你說，為什麼這個世界會出現妖魔？”
年齡尚淺，作風卻略顯老派的商秦對一旁的老人如此問道。
“還能因為什麼？神壓不住魔，被反噬、屠戮，妖魔重現人間了唄。”
師父李氏隨隨便便地答道。
“.....能不能具體一點。”
“具體一點啊....”
李氏擺出一副思索姿態，片刻後，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往深了，先不給你說，說了你也聽不懂，
“往淺了說，妖魔出現於憎恨、怨氣、嫉妒，出現於傳說，流言、玩笑，出現於人類各種各樣的負麵情感和一兩個不著調的恐怖話語之中。”
“這麼說來，妖魔皆是誕生於負麵情緒、謠言中的罪惡產物嘍？”
“也不盡然，”老李頭頓了頓，輕輕笑道，“也會有妖魔懂得愛意，懂得善良，記得生前的情感，或記得流言、傳說中的美好。”
“愛？善良？就那群醜陋的玩意？”商秦微微蹙眉。
“哈哈，見仁見智吧，”老李頭哈哈笑道，“如果哪天我老婆以妖魔之身回到我身邊，哪怕她忘記了所有，但還記得我，還記得那份對我的情感.....”
說著，他神色忽然黯淡了些：“我反正不會承認她是妖魔....”
.....
愛？善良？情感？
腦海中閃過這些有些叫人犯尬的字眼，商秦緩緩熄滅了涅槃紅日，緩緩走向阿婆，語氣生硬：“很抱歉，可是，的確是有無辜的人死在了你們手上，所以.....”
商秦話隻說了一半。
了解到這位老人往事的他，心情也難免沉重起來。
“求、求，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