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前的不同,這第二個石室室壁之上擺滿了各種盤碟壇子之類的器具,乍一看,如同陳列室一般。
地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盤碟碎片,連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孤拔踏著滿地的碎片,來到石室的中央。
馬步紮穩,揮手間,便有四隻盤子和五個水壇向他飛了過來。四隻盤子落在孤拔僅剩的一隻手臂之上,五個壇子分別落在頭頂、雙肩和雙膝之上。
這是他每天必行的一步,目的便在於鍛煉自己的耐力和身體的穩定。
圓盤和水壇之內裝滿了清水,與各自的邊沿持平,若是有絲毫的晃動,甚至是一個不均勻的呼吸,裏麵的水便會溢出。
孤拔如同一棵鬆般紮根在地上,調整呼吸,保證每個呼吸的長短間隔都一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臉上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如此的托舉之功,每天如果堅持不了三個時辰,那就是失敗了。
麵前計時用的水滴子落下了最後一顆,孤拔送了一口氣,虎軀一震,身上的盛水的容器頃刻間彈起,翻轉過來,將水悉數澆在他的身上。
“痛快!”孤拔一邊甩著身上的水一邊大喝道。
他揉揉酸脹的下肢,轉身進了第三個石室。
第三個石室景色絕美,室頂洞開,外麵的光成一個光束照下來,正好落在石室正中央唯一的空地之上。
空地是一個剛好夠人盤膝而坐的怪石,怪石周圍是一片水澤。水麵之上布滿了顏色淡雅的荷花,小魚遊弋間,仿佛能聽見水被破開和荷葉摩擦所發出的的和鳴之聲。
孤拔飛身落在怪石之上,嫋嫋的水汽和淡淡的荷花香讓讓覺著神清氣爽。他拿出蓮台,開始打坐。
漸漸地,耳邊的雜音越來越遠,身體抽離,孤拔進入了一個從來沒有到過的境界。
空曠裸露的大地上,三個老者盤膝坐在蒲墊之上,各個鶴發,精神矍鑠。
“刀法、人法。我主刀法,刀法強,方能保住用刀之人。戰鬥,瞬間生死。若性命休,又何談人法。”其中一個劍眉上挑,率先發言。
“無音真人此言差矣,刀法強者,多殺戮。肉身背了血光,又怎能得化,進的這大虛之境。”其中一個長髯飄飄,慈眉善目的老者淡然駁斥道。
“關於這刀法人法老朽倒有不同的拙見。”最後一個老者與那二位截然不同,他白袍逸動,顯得神韻非凡,鶴發之上,赫然有一團銀色的光暈。
“哦?真人有什麼高見。”被喚作無音的老者收了剛才盛氣淩人的語氣,謙卑的問道。
“自古大千世界物物相克,卻又物物相生。這刀、人兩法自不例外。刀法自強,出可保人性命,收可攝人心魄,以致王者之位永固。然刀終究人創,終還是要回歸於人的。刀法再強,也難保那山外之山,樓外之樓。但人法卻不同,人法修煉至善,虛懷若穀,心廣如海。如此一來,定然會結交天下英豪。若遇那人外之人的血光之災,才能得貴人相助,化險為夷。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是也。”
“照真人所言,倒是人法高於刀法之理了。”劍眉老者明顯不服這個觀點,但也沒有發作,隻是追問道。
“無音莫急,剛才所論乃人於刀的關係,但刀於人,同樣是門高深莫測的學問。”
“哦?真人此言怎講?”長髯老者急於求知,追問道。
那名被喚作真人的老者溫然一笑,旋即說道:“老朽不止一次神遊至西方的寶華山境內,駐足而觀,山內寶器四溢,但卻烏煙瘴氣。內中有一獨臂綠衣弟子,資質雖談不上奇,但卻並不愚鈍。然懷揣‘鳴穹刀’半年之久,竟然還未達刀徒的境地。究其原因,終是沒有逞心如意的刀。”
聽真人這樣說,剩餘的兩位老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寶華山的獨臂綠衣弟子?孤拔聽到這裏心頭一驚,這真人說的竟然是自己。
就在他吃驚之時,真人接著說道:“這是刀法的第一層,即刀緣。刀乃人所造,造刀者在造就之時便有意無意的在刀中融入了自己的思想。凡天下之寶刀,皆非冷冰冰的兵器,而是活生生的靈秀之物。此等靈秀之物必然會像良禽一般,擇木而棲。所以但凡寶刀,須與用刀之人心意相合,方能大顯奇才。如果強行駕馭之,不但用刀之人難成大器,手中之刀還會反噬刀主。”
“如此一來,卻需造刀之人高風亮節,造出正義救世之刀。若是遇了那心術不正之人鑄刀,所鑄出來的也恐怕是為禍人間的凶器……此等人刀結合之法,果真是秒……”長髯老者聽的忘情,不住的讚歎。
“橫豎聽來怎麼還是覺著人法在刀法之上。”無音劍眉稍稍下滑,一副沮喪的表情。
真人大笑,繼而說道:“有刀緣,才是刀法的基礎。若想縱橫天下,成為三界之內的王者,卻還需苦練刀法,強健經骨皮膜。隻有刀法強硬之時,才能鏟平前路。若是空有高尚的人法,保不住肉身,恐在大業未成之前便成為那下天界的一隻孤魂了。”
“就是這個道理。”無音總算聽到了一點支持自己的觀點,興致兀然又高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