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八點,張小宇如約而至。
他實在想不到,原來天台上有八個社團在舉行“正式麵試”。甚至一起雇了兩個人拉橫幅,上麵寫的是:八王殿招新,閑人回避。
“一個星期前下了場大雨,我想起來我有一場麵試,就給足了誠意,專門按你們說的——穿了白色裙子來麵試,結果被放了鴿子。”
“第二天,你們又以會給我加學分為由,讓我周四再過來試試,答了一道什麼王啊,狗啊的試題。說我資質不行,就從那邊社團扔到了這邊,還說一樣的社團,部門不同罷了,讓我回去等消息。”
“今天晚上,天還有點涼。我還是按要求穿上了白裙,你們要是再耍我,信不信我把你們橫幅撕了……”
一個熟悉的聲音吸引了張小宇,他轉頭望時,又對上了那雙熟悉的眼睛——姚迎迎,李響的狂熱追求者。
姚迎迎也有些發愣,隔了兩分鍾才罵起了八位麵試官:“我折騰一個星期,好不容易才來到你們這裏。不是說經過測試,我才是萬裏挑一的那個人嗎?”
“那這個累贅是怎麼回事?”她指著張小宇,頗有些趾高氣昂,“難不成,他的潛意識裏也有你們要的東西?”
“你也經常做夢嗎?”姚迎迎轉過頭對張小宇說,“你不會也去過那裏了吧?”
“去哪裏?”
“雅蘭星啊。”
姚迎迎表現得極為淡定。
去年暑假,她領了一份兼職,負責天南海北地送快遞。工作一點也不勞累,因為她隻是需要在一個叫“通事達”的倉庫裏麵,負責把快遞包裝,然後通過老大傳授的一些咒語,以泥塑人,讓他們套上工作服,取了快遞上門……
但她並不知道支付自己高額薪酬的“老大”是誰,直到她讓泥人在開學前一天送出最後一份快遞時,老大給她發了郵件:一定要想方設法加入“填坑社”,一定要讓他們知道你能接觸雅蘭星。
跟張小宇後天才鍛煉的膽量不同,姚迎迎從小就做怪夢,導致她對任何存在的非自然之力都深信不疑。
也正是因為經常做夢,她才學了心理學。
雅蘭星?
這不就是約翰提到的那個星球嗎?
張小宇醒了醒神,追問道:“可我聽說,那個世界不是隻有神祇才能打開嗎?”
“你糊塗啦。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夢?”姚迎迎嫌棄地端起架子:“人的意識,可以超脫時間,悟性強的人,應該明白——我們無法想象不曾見過之物。”
“所以呢……”
“所以,它可能是你的曾經,你的過去。做夢,隻不過是讓意識回到過去。”
“回到過去,所以,那個世界是真實存在過的?”
“不,那隻能說明,我的過去,曾經真實存在於那個世界。那個世界或許對我而言,有萬分之一的‘真’,如果你沒夢見它,它對你來說可能就不存在……”
“我不清楚你說的這些,我隻是來找麵試官的。”
張小宇很反感這種雲裏霧裏的論調,晦澀難懂又故作高深。
天台放了八頂帳篷,每頂帳篷裏各置了一張木桌和一把木椅。其間椅子上都坐了一個人,從左到右,分別著紅、紫、藍、青、粉、黃、純白、純黑的長袍,坐著的那幾位,齊刷刷戴著款式一致的麵具。他們旁邊分別站著兩個幫手,一男一女。
男的負責蓋戳,女的負責問話。
而且,每一張桌麵上都刻著不同的小字。
從左到右分別是:
八寶玲瓏塔,仙神也怕它。
王家出靈官,三眼窺天下。
殿主秦廣王,陰陽自有斷。
生時為劍仙,我眠劍不眠。
除去人間事,登月作天仙。
盡道世人癡,長庚悲已至。
妖知善與惡,一戲兩處磨。
邪物黑命丸,詛咒命不長。
來到此地麵試的人,男女對半,大概三十幾人。
張小宇四處張望,尋找著早上遇到的那對兄妹,卻是沒有找到。
姚迎迎將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哪一桌招進來的?”
“我還在找我的麵試官。”
“這不都在這裏嗎?”姚迎迎將一張宣傳單放到張小宇手中,上麵清晰地標注著:填坑社的所有部門,以及八王殿的分工。
八點半了,冷風漸起,姚迎迎不由得打了個噴嚏。坐著的那幾位麵試官統一伸出右手,竟然就不動了,遠遠地可以聽見奇怪的鼓聲,周圍一片肅穆,但是沒有一個人覺得害怕,沒有一個人覺得異常。
一輪巨大的太陽在夜裏八點半的時刻,升至高空,它在滴血,血濺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