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高懸於天際,照亮下方一棟陳舊的居民樓,前麵是環繞的三座大山,中間夾著一條通往地底的坑道,漆黑照不進一絲光亮。
忽然,點點亮光透出,像是搖曳在黑暗中的螢火蟲。一道提著煤油燈的身影,緩緩從坑道深處浮現,向外走來。
在他的身後,點點燈火緊隨其後。
易年走在人群之中,低著頭,神色麻木。
唰——啪!!!
鞭子撕裂空氣,狠狠抽擊在空中,發出刺耳的音爆聲。
從礦坑走出的眾人縮了縮脖子,麻木地低著腦袋,等待著接下來的暴風雨。
“你們,今天比往常晚了足足半刻鍾!晚上的晚飯減半,今晚的休息時間減半!”
看守礦洞的領頭挺著渾圓的肚腩,戴著頂烏黑高帽,著裝滑稽,看向眾人的目光盡是不屑。
扯著嗓子威武地宣判眾人的命運,接著抬起鞭子,胡亂在空中揮舞了幾下,身後下人抬出一口烏黑的大鍋。
當當當!
“排好隊來領飯了!別擠,要是隊伍亂了今晚就別想著有飯吃!”
掌勺的廚師拿著木勺,在鐵鍋上哐哐敲擊,借著領頭的威勢,他看向礦坑上來的眾人同樣十分不屑。
人群順從地排好隊,一個個走到大鍋前領取食物,接著走到屋子左側的空地上,三三兩兩靠坐在一起,無聲吃著手中的食物。
易年領取了半碗白粥,半個饅頭,低著頭,也同樣來到空地上坐著,不過他並沒有和別人聚在一起,而是一個人默默找了個小角落。
一口一口吃著沒有一絲味道和口感的食物。
旁邊的屋子是領頭和各種雜役的住所,至於他們,得下礦工作,平常隻有這片空地可以稍做休息。
要是運氣不好遇到下雨天,無法避雨,要麼不出礦,要麼在雨中淋得一身濕,隨後領取泡著雨水的食物。
在礦場上,分有十分明確的三個階層。
領頭的最大,然後是他手下的廚師和最能拍馬屁的雜役,最後是他們這群苦力。
這些是易年花了一周的時間適應這種生活,在沒有因此瘋掉的情況下得到的情報。
自七天前,易年從溫暖舒適的家裏,穿越到現在這位正在挖礦的苦力身上。
沒有高大上的身份和牛逼哄哄的背景,沒有係統,也沒有戒指老爺爺老奶奶,甚至這具身體都是半死不活的,溫飽一天不如一天。
花了一天時間緩過來,又花了一天時間從一同勞作的夥伴口中得知,原身在自己穿越來前一天,遭遇了一頓毒打,當天差點沒挺過來。
腦海中默默分析著得到的消息,易年將半碗像水一樣的白粥喝完,接著繼續低著頭,小口小口默默啃著饅頭。
吃完了,還是餓。
人群安安靜靜,沒有任何交流。
除了他們這群苦力,場上其他人都回到了小屋中,裏麵不時傳出肆意的大笑,和一堆恭維的話語,緊接著又是歡聲笑語。
整個礦場位於深山之中,小屋所在方位占據在唯一離開這裏的道路,其餘三個方向,都是高聳的崖壁,直通天際,隱入雲層看不到盡頭。
沒有穿越過來前,從未真正體驗過苦難的易年,在這七天裏無數次想要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地方。
肮髒,不公,絲毫沒有做人的尊嚴和權力,甚至連死都是一種奢望。
脖頸上的項圈,在他腦海中升起任何想要反抗和自殺的念頭,或是踏出小屋所阻攔的範圍時,就會讓他體會到生不如死的劇痛。
而在劇痛過後,會有小廝走進礦洞,拖出癱軟無力的自己,懸掛在小屋前的木板上,等到飯點,所有人都從礦坑裏出來。
就會在所有人麻木的神色中,上演一場領頭自封的‘鞭刑’,隨後懸掛個一天一夜之後才會被放下來,期間不會有任何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