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大早,就被村長老婆的嚎叫聲給吵醒了。我眯著眼睛起床,奶奶正罵罵咧咧“要死了呀,大清早的鬼哭狼嚎,該死的短命婆子”。娘依然坐在門口的小凳子上,目光呆滯,渾濁的口水從她的嘴角流出,見我過來,他伸出滿是汙垢的衣袖擦了一下口水,接著伸出手想摸摸我的頭。他的指甲縫裏全是黑色的汙泥,我沒有躲,任她髒髒的手摸著我的頭發。我知道她雖傻,卻是愛我的。奶奶看到我氣不打一處來,罵著“死丫頭,你這個賠錢貨還知道起來,快去把飯做了”。我急忙去廚房做飯,說是廚房,其實就是在院子一角搭了個簡易的棚子,下雨的時候還會漏雨。我剛開始燒火,就見爺爺和爹神色匆匆的進了院子,爺爺道我們要去村長家一趟,你們吃飯就別等了,說著領著爹出去了,奶奶是村裏出了名的長舌婦,哪家有事都想去摻和,見他們神色異樣,也跟了過去。
家裏隻有我跟娘,我打來水,想給娘擦洗一下,她依然傻笑著坐在那裏看著我。許是水太重,我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手臂撞到石頭上,破了個口子,鮮血直流。娘一下撲過來,髒兮兮的臉上滿是心疼,說著拉著我出門去。我說著沒事,過幾天就好了。可我也隻是十來歲的小姑娘,她的力氣極大,我根本無力反抗。再說,就算去了村醫那裏又能怎樣呢,我們根本沒錢,爺爺奶奶和爹都嫌棄我是女娃,從來沒有好臉色。
我家離村長家隻隔兩塊田,去村醫那裏會經過村長家,被奶奶看見,免不了又是一頓罵。正想著就到了村長家外麵,我看院子裏站滿了人,心想是出什麼事了吧。十來歲的孩子,正是好奇心強的時候,於是,我帶著娘躲在圍牆的角落想看看發生了什麼事。隻聽隔壁張嬸在跟李太婆嘀咕“莫名其妙屋裏有血,八成不是什麼好事”。
來來去去我也聽了個大概,最近幾天,村長的屋裏每天都有血滴在地上,一開始也沒在意,以為是家裏養的畜生帶進來的,把畜生也關起來了,可這連續幾天,每天都有,還是令人心裏發毛。特別是村長老婆,這幾天精神狀態很反常,特別怕人,總躲在屋子的角落裏,還鬼哭狼嚎的。幾個長輩說請個醫生過來給看看,村長叼起旱煙在門口的石階上蹲著深深的吸了一口,他眉頭緊鎖,緩緩開口道“昨天就請過來看過了,也瞧不出個什麼毛病”,說完這話,又開始自顧自的抽煙,但眸底似乎更深沉了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他好像下了什麼決心似的。人群裏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大概就是這事是衝撞了神靈才引起的,要請個神婆過來作法。我好奇的往黑漆漆的屋子裏看了一眼,直接嚇得呆在原地,村長背後的堂屋裏,分明站著一個年輕女人,或許不應叫她人,她披散著頭發,頭發擋住了她的臉,穿著一件寬鬆的連衣裙,等等····,她肚子挺得老高,分明是孕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