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了門才問。還有都跟你說過了別跟在自己家一樣隨便進出」
「反正也和在自家沒差」
邊這樣說著邊一屁股坐到床上的雪緒,是回家換了便服才來的。一身夏裝+運動褲這種『去趟便利店就回來』的風格。
「那麼,有什麼事?」
總之先解決雪緒這邊,反正也不會是什麼要緊事。
「沒什麼,隻是閑著沒事幹」
原來連不要緊的事都沒有啊!
「無聊回自家滾地板去!」
「反正這也和在自家沒差」
「別重複說!總之現在是在忙——」
「雪緒醬,GoodTiming☆!」
「誒?」
我和雪緒同時麵向湊。
難、難道說湊這家夥……。
「哥哥不願意還老發牢騷,雪緒醬來代他做吧!」
……果然啊。
話說我什麼時候發牢騷了?別說得好像是毫無情理的拒絕好麼。
「代他做,是、是要做什麼啊?」
「喂,雪緒,算了吧。你不行的」
「才沒有這回事。雪緒醬的話沒問題的啦」
湊自信滿滿地說著毫無根據的話。這是善於自然地誘騙他人的家夥的表情。而且對手還是我認識的人中最容易被騙的,簡而言之,就是公認粗心大意的雪緒。
「雖、雖說不大明白,不過還沒做就斷定不行是不是有點」
看吧。
「……嘛,雪緒願意的話倒是無所謂,反正我是勸過了啊」
「誒,什、什麼啊?」
不知是不是總算察覺到了不穩的氣氛,雪緒站起身想要逃。但是她的腿立刻被湊抱住了。
「抓住雪緒醬了!」
「誒誒誒誒!」
……那麼,我該怎麼做好呢。雖然這時候離席比較明智,不過雪緒實在太可憐了吧。沒辦法。找個合適的時候幫她逃走吧。
「就用這樣的感覺做就行了,於是請多關照~」
「就、就算你說請多關照也……」
對說明經過和方法充滿幹勁的湊和困擾著的雪緒。
就像雪緒說這裏和在自家沒差一樣,對湊來說,雪緒也像親姐姐一樣,所以撒嬌也沒問題。
而且我也知道。雪緒再怎麼說也隻是『很普通的一般人』,不可能具備演技能力。
「雪緒,不要害羞好好幹啊—」
「航你別在那說風涼話,趕快出去!」
「不行啊。不讓哥哥看看有沒有做好可不行」
果然是如我預料的展開。而且這裏本來就是我的房間。
「那麼從第八頁開始吧」
兩人麵對麵正坐著,湊這麼說道。
「誒?這、這就?心、心理準備還」
「開始咯—」
由於是在太可憐了,我擺出『我在認真聽哦—』的pose移開視線以免直視雪緒她們。
然後演技練習——貌似叫『朗讀台詞』——開始了。
「胡桃醬,抱歉突然叫你出來。不過我有些事如論如何都想對胡桃醬說……」
誒?,不愧是湊那家夥,有模有樣的嘛。
「沒什麼。正好我也稍微有點事要同你講」
啊咧?雪緒那家夥,意外的能幹?還是說隻是台詞本身就很誇張戲劇化才有這種感覺?
「胡桃醬,我已經……已經沒法吧胡桃醬當朋友看待了!」
「那是什麼意思?希望給我一個能夠接受的理由」
「因為胡桃醬對我來說比朋友更加重要……」
「誒?真、真菜香?」
「我、我……我對胡桃醬……」
湊不再保持正坐,漸漸逼近眼前的雪緒。已經到了不用看也能記住台詞本的地步了麼?
「湊、湊醬!?」
「不是湊,是真菜香!……胡桃醬,我好像要變得奇怪了……」
喂,等等!這是女孩子之間變成那樣的故事麼!?
……沒有真的讓我來做真是太好了……。
「真、真菜香、不行的。我們本來就是敵人……」
雪緒就算這樣也還拚命讀著台詞本,不過那個體勢,完全是被湊壓倒了吧?
嗯,這不管怎麼看都是湊在惡作劇。差不多該阻止……不,因為有趣——不對,因為她們正在興頭上,阻止也不好,還是先觀望一下好了。
「就是因為有了以命相搏的經曆才注意到了。我所追求的其實是胡桃醬這件事」
雪緒試圖逃走而無謂地地反抗著的腿,與不讓她逃的湊的腿纏在了一起。
……像這樣同時盯著兩人對比著一看,果然湊是與年齡相稱成長中的中學生體型,與之相對,雪緒則是絕對不是胖的意思的豐滿發育良好啊。
特別是那健康意義上肉乎乎的大腿很不錯不是麼。平時都是俯視視點所以沒有發現啊。這可真是盲點。
啊咧。什麼啊,這種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的感覺?
「呼呼,胡桃醬的胸又大又軟……」
雖然湊把耳朵貼在雪緒胸上這樣說,但實際上雪緒的胸應該沒那麼……啊咧?莫非雪緒意外的有料?由於湊把頭貼在上麵,看起來很柔軟的膨脹物很明顯……難道說沒穿胸罩?
「你、你在看哪啊,航!?」
糟糕。像是被吸入了一樣凝視著果然還是會被發現的。
「不要在意我,快繼續演戲」
喂,不是該算好時機阻止的麼,我。
不,但是現在這種情景是,如果湊沒有成為聲優(見習)的話是不會出現的,就我來說,我也能再次發現雪緒的新魅力,也就是說,現在我想繼續下去的這種心情占了上風。
「胡桃醬的嘴唇,好柔軟,就像是櫻餅一樣看起來好美味……」
然後湊朝著下一個獵物,雪緒的嘴唇迫近。
這下果然我還是製止一下會比較好吧?
「等!?等,等一下,湊醬,不要……啊,雅蠛蝶……」
湊像是小貓舔一樣,親吻著雪緒的臉頰(代替嘴唇)。
嗯,果然現在時機不好,我還是再圍觀一下好了。
「航,救救我……航……」
你不要用這種看起來非常淫靡的眼神看著我啊雪緒。這樣我不是會對青梅竹馬有非分之想了麼。但是著絕對不是什麼下流的想法,我隻不過是再次發現了雪緒的新魅力而已。
「啊咧?那個……什麼來著?」
說著,湊看向台詞本,然後雪緒趁機從湊的身下脫身了。
喂!湊!不要在關鍵的地方忘記台詞啊!
「雪緒醬,你休息一下,等著我」
湊開始集中注意力背起台詞,這時候的她比較忘我,嘛,一直如此的啦。
「唔……被航用色色的目光看到了,我已經嫁不出去了……」
然後,雪緒的抗議轉移到我的頭上。
「喂,我的眼睛到底有多麼罪孽啊!」
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去救她的我,被責備也是沒有辦法的吧。
「這個按照經典橋段的話,不是應該哥哥負起責任然後把雪緒醬娶了的麼」
喂湊,明明去集中精力背台詞了,隻有吐槽還是隨時都很犀利啊。
「你到底在幹什麼啊,再說這種程度都要嫁不出去了的話,那茜音早就——!」
然後我慌忙地堵住自己的嘴巴但是感覺已經遲了。
「……茜音,怎麼了?」
「……哥哥,你對茜音做了什麼麼?」
兩者聯合起來一起開始追問我……
總之我還是將前日去茜音家的事情隱瞞了下來,成功用『有一次不知怎麼的茜音的胸部碰到我了,怎麼辦才好啊?』這樣的話蒙混過去了。
雖然雪緒看上去還是在懷疑我,這種時候就應該徹底無視掉。
不過總覺得現在房間裏的氣氛變得非常難堪。
「……啊!對,對了,我想到了一個更加好的方法了!」
話說回來,我隻不過是在雪緒來之前就想到了這個,而現在終於回想起了這個方法而已。
「就是如何撫摸雪緒的大腿才舒服的方法麼?」
坐在雪緒旁邊的湊,一邊摸著雪緒的大腿,一邊說道。
「這種東西還有什麼所謂的好和不好麼!」
「唔,嗯,如果是航想摸的話,稍微一下下也是可以的……」
「才不是!我想到的好方法是指,這個」
雪緒剛剛的話我就牢記在心裏了,然後我將用來聽廣播講座的磁帶用的,錄音機拿出來。
「首先將對方的台詞錄進去,不用說,台詞由湊來講。然後我配合著時機就在你說自己的台詞的時候依次放出就好了,這樣不就是和正常的對話一樣了麼?」
「這個,兩邊的對話都要我來錄的話不就很辛苦麼」
湊可愛地撅起嘴巴。
「但是聲優不是還是要演很多角色的麼?那這樣的話,認為這是一種學習,然後試試看不也不錯麼」
我對自己靈光一現的正論感到佩服。
「嗯,真是沒辦法呢。我知道了啦,如果沒有雪緒演對手戲的話還真是覺得有點無聊呢」
將不請自來,偶爾才出現的雪緒卷進來,你這家夥還在說什麼呢。
「不要將這種趣味建立在雪緒身上,這樣她太可憐了吧」
「哥哥真是的,總是這樣馬上就想獨占雪緒」
看來湊對我和雪緒一直在一起這件事有所誤解啊,這還真是個大誤會呢。
「我,我才不是,我對這種事情一點都不在意啦,你看嘛,這裏其實就像我自己家一樣,而且航家今晚吃的是壽喜燒」
「……給我回去」
了解到了雪緒真正的目的的我,毫不客氣地要將掙紮著的雪緒趕出門。
順帶一提,最後雪緒一直在我們的客廳看電視,附加等到開飯的時候吃了壽喜燒才回去。
◆ 6月5日星期天
◆
與其說是溫和,倒不如說是有夏日強烈的陽光照亮的星期天的午後。
我陪著湊,從涉穀坐地鐵坐了兩站,到了一個寧靜的住宅街。
「……『Studio
Apocalypse』嗯,就是這裏了呢」(譯注:apocalypse,就是天啟和啟示的意思)
確認了日程表的我和湊對視了一下,就像是互相確認了一下。倒不如說,這是灌注了『要確認這個事實』的意誌,我們互相點頭。
這裏隻是一個非常平凡的公寓的一間而已,從外觀上看根本就不像是錄音棚之類的地方。
總之在門口猶豫也不是辦法,所以隻好按響了門鈴。
「哪位?」
「我,我是,前來錄音的,珠美事務所的辻藏湊」
聽到一個年輕男性的應門聲,湊開始結結巴巴地回答。
「我這就開門,請進吧!」
男性非常爽快的請我們進去的回應,透過門鈴傳來。鐵門也隨之打開,果然這隻是一個普通公寓的玄關。
「我們真的走對了地方麼?」
「既然他也知道我們在說什麼,應該是對了吧」
「辻藏小姐,久等了,進來這裏麵吧」
「啊,好的,請多指教了」
湊非常禮貌地打招呼。
「我是調音師的野上」
「我是陪她來的哥哥,辻藏航」
名為野上的男子的目光看到我身上,於是我在他發問之前就回答了。
「啊啊,因為你很年輕,所以我還以為你是和她一起來的事務所的同期生呢。哥哥陪著來的形式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呢」
男子非常爽朗地說著,然後將我們領進房間內部,途中經過了廚房。
這其實也是非常普通的公寓的一間房而已,不過都可以說是『住在這裏』這種生活感基本感覺不到,打掃得非常體麵的那種總感覺。
「這邊就算是休息室了,所以在這邊等一下吧」
野上先生好像有點害羞地說著,然後請我們坐上了餐桌的椅子。
餐桌上放著的有軟糖,巧克力,曲奇,還有煎餅,各種各樣的甜點。
「這個,是之前來錄音的人沒有解決完的,你們也幫忙吃一些吧,飲料在冰箱裏麵請隨意吧」
「但是……」
「因為我還沒有錄音所以沒關係的」
「這樣麼」
「我們的音監還有『ゼグラ』先生還有十分鍾左右就會到了吧」
『ゼグラ』就是發售這次錄音的節目『まじびび!』的遊戲公司的名字。(總校:不論是公司的名字和節目的名字我都不想翻了,因為讀出來的話隻會鬧笑話)
比預定時間還要早上30分鍾到達的我們,看來是來得太早了。
野上先生就這樣到了裏麵的房間不知道開始準備起什麼東西,然後我和湊就被留在了餐廳。
「啊!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啊!」
湊從包裏拿出台詞本開始對照起來。
明明我都陪她練習了這麼多遍了,還覺得不夠麼?還是說,如果不這樣做的話就安心不下來呢?
總之,什麼事都沒有的我隻好在一旁將軟糖送入口中,慢慢享受著,但是因為太過無聊,所以我開始再次環顧房間。
……真的是非常普通的公寓。
要說有唯一不同的話,就是野上先生走進去的那個房間的,半開著的門,那個門比普通的門要厚上一倍。
仔細一看,本把手也是非常厚重的輪盤型,就好像是客船的動力室,還有銀行的金庫一樣的門。(總校:其實原文中門把手是一般的拉杆型,但是本人進過錄音房,知道錄音房的門把手是什麼樣的……)
既然門是半開著的,是不是我稍微往裏麵看看也沒關係呢?
我在不打擾湊的前提下,站起來,然後靠近了那個房間。
往裏麵一看,發現了像是在電視中的記錄片裏看到的那種,有很多滑塊的那種調音器材,邊上的野上先生,帶著一個耳麥,麵對這一個電腦顯示屏在進行作業。
器材的前麵是一麵巨大的玻璃,對麵是另外一間房間。大概就是在那裏進行錄音的吧。
總之我就在不打擾到野上先生的範圍內圍觀了一會兒,然後回到了餐廳,從冰箱中取出烏龍茶倒進紙杯中。
「湊你也要喝麼?」
「烏龍茶在錄音前喝的話會對喉嚨不好,所以我不要」
是這樣的麼。那這樣的話冰箱裏不放烏龍茶不就好了麼。不,難道是錄音完了以後再喝的麼?
「水,我也一起帶來了,所以沒關係」
對,湊取出了從家裏接的,裝著還沒有完全冷卻的開水的寶特瓶。
聲音是聲優的賣點,所以當然不可能不注重喉嚨的狀態,不過還真是小心啊。我一邊感慨著,一邊將我的烏龍茶一飲而盡。
過了一會兒,錄音棚的音樂監督,(換句話說就是,音監),ゼグラ公司的製作人先生,還有編輯的先生一個接一個地過來了。餐廳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
湊每次都用非常禮貌地態度打招呼。果然中學生這一點成為了話題,熱烈地討論起『你和我小孩一樣大呢』這樣的話,總覺得是構成了一副『一堆中年大叔包圍女中學生』的和諧構圖。
「……那麼,我們就開始說些正經事吧」
擔任編輯的那個人從一個文件袋裏拿出了資料。
「這就是,讓辻藏小姐扮演的『西城院胡桃』的人設圖哦」
「誒?」
突然站起來的湊發出了驚訝的聲音。這並不是『人設和想象中的有些差異』這麼簡單的錯誤。
現在的湊的臉已經變得一片慘白。
「辻藏小姐?」
「那……那個……我,聽說我是演這邊的『幕乃內真菜香』的……」
「哈?」
這次輪到編輯先生驚訝了,製作人也開始擔心地問起『這是怎麼一回事?』
當然,剛剛還溢滿著的和樂的氛圍轉眼間就消失了。
音監先生給作為調音師的野上先生下達了『打電話給珠美事務所』這樣的指示,在不知不覺開始產生的動搖的氛圍之中,編輯先生緩緩地開口了。
「我先確認一下,辻藏小姐以為自己要演的是真菜香,所以沒有進行胡桃的練習,是吧?」
「……是……」
感覺湊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回答,她沒有看編輯先生,隻是在微微地顫抖著。
然後觀望了一陣的音監先生對製作人還有編輯先生說了一句『到這裏來一下』然後進入別的房間開始商量起什麼
「湊,湊,總之先坐下——」
我剛想要將手伸向她的肩膀的時候,她好像是脫兔一樣突然衝出了門外。
「湊,湊!?」
我這樣喊著,正在打電話的野上驚訝地回過頭來。
「對不起!我,去把湊帶回來!」
我沒來得及聽野上先生的回話,就直接追著湊飛奔出了公寓。
我剛剛從大門跑出來,就看到了湊。
在公寓的玄關前,通道的陰暗角落,在大門的柱子下蜷縮著。
「……喂,湊」
我下意識地發出了聲音,但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湊隻是默不作聲地低著頭。
我沒辦法,隻好蹲在湊的身邊。
「你冷靜下來就回去吧?」
「……不行啊……」
「為什麼?」
「因為,和我練習的角色不一樣嘛……這樣的話就完全沒救了……不可能演得好啊……」
對已經和湊練習了4天的我來說,我真是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
要說和她練習,其實我做的事情隻不過是配合著時機按順序播放對話的台詞而已,就算是如此,日複一日,還是有湊一天比一天熟練的實感。這種努力在正式上場的時候一瞬間就化為泡影的湊的心情,我有深切的體會。
如果我站在湊的立場上,說不定我也會逃跑的吧。
所以我很同情她。
但是——
「就算如此,你就這樣逃跑真的好麼?」
「……當然不好啦……這種事我也知道啊……但是……」
因為知道這樣跑掉不好,所以才沒有真正地逃跑而是留在了附近吧。所以,我非常尊重湊的這種心情。
「……如果你真的不想再幹,真的一心想著要一去不複返的話,我也不會勉強你的哦」
「……誒?」
恐怕在這裏直接放下一切逃掉的話,就再也不會從事聲優的工作了吧。
但是湊還是個中學生,所以在這裏減少一個將來的選擇肢其實影響並不是特別大,我是這樣認為的。
不過,能夠這樣想的前提是,在湊的心中聲優工作隻不過是『無所謂的』而已。
「但是,如果總有一天一定會後悔的話,如果會一直後悔下去的話,現在果然是不應該逃避的。我覺得逃跑了以後變得無法挽回,和自己努力過後還是不行,這兩種失敗是完全不同的」
「……我知道哥哥想說什麼……但是我果然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啊……」
「確實呢,這樣做下去的話可能不會幹的好的吧」
「才不是什麼『可能』呢,我一定就是做不來啊!」
「這是當然的。如果你沒有去做的話你當然做不來啊」
「……」
「聽好了。打個比方的話,你現在的狀況,就是入學考試的時候,考試的科目和你自己學習的科目不一樣。但是這個不同的科目其實平常也有學習,如果你試著去考考看的話,說不定也可以通過哦,但是如果你選擇逃避的話,那就一定不能上這所學校了」
「……」
「呐,湊。就我看來,就算是努力過了還是沒能成功的人,我是絕對不會輕視的」
「……哥哥……」
「雖然大人們的社會中,他們更加看重的是結果也說不定,但是我和你都還是小孩。就算大人們對你嗬斥,無視你,但是你還是沒有選擇逃避,而是努力下去的話,我一定會稱讚你『幹得好極了』……這樣還不夠麼?」
我的提問讓她沉默了一段時間。
湊還是低著頭。
……難道已經無法挽救了麼。
其實我也不想對湊進行什麼說教,我也不是有資格對她說教的人。
我隻是,不想讓湊以後會覺得後悔而盡力地說服她,但是,果然還是不行了麼。
忽然,湊的手抓住了已經放棄了的我的手。
「湊?」
「……隻有哥哥會誇獎我這種程度的話,根本就不夠啊……」
「……是麼,不夠麼」
被這樣一說的我,也隻有苦笑了。
「嗯,根本就不夠,不過……我至少有了不從這裏逃跑的勇氣哦」
她抬起頭對我微笑道。
雖然著明顯就是強擠出來的笑容,但果然還是獨一無二的可愛的笑臉。
「湊……」
我想都沒想就伸手去抱湊——但是她突然站起來,結果我報到了她的大腿上。
「你要幹什麼啊?H」
湊今天的打扮,是符合初夏穿的短袖和短褲,也就是說我抱住的,就是女中學生的赤裸裸的腿,如果在旁人眼中看來,就是一個變態了吧。
「……」
連辯解的餘地都沒有,我隻好無語地站起來。
然後,就好像是正等著這個時機一樣,湊突然伸出手抱住我。
「我會加油的,你一定要好好看哦?」
「這不是當然的麼……快,如果你回去得太晚,他們也會擔心的吧」
「嗯」
然後,湊就好像是將我推開一樣,自己邁步向前走。
……嗯,這樣的話就沒問題了。
湊原本就是一個有韌性的孩子,所以不可能就這麼簡單地放棄。
正是因為如此,在她真正陷入失落的時候,就意外地需要別人的幫助,如果她重新站起來的話,接下來就好辦了。
要說她是情緒切換得太快,倒不如說她是比較直接的,外表看起來是一個聰明伶俐,沉著冷靜的人,但實際上是屬於莽撞的類型。
不對,其實她也是夠聰明伶俐了,湊在碰壁而動搖的時候,我隻不過是讓她冷靜下來然後鼓勵了她一下而已。
我為自己能做到這次微不足道的幫助而感到欣慰。
她的路會走道什麼時候,不是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
回到錄音棚的我們,因為自己一時衝動的舉動進行了一次又一次地道歉,而工作組的給位也對我們非常寬容和溫柔。
慶幸的是,接著湊之後過來的聲優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到預定時間,所以可以慢慢來,認認真真地錄音,和編輯先生他們商量了角色形象的一些問題以後,湊獨自一個人走進了,在放滿了錄音器材的調音室深處的錄音室。
這樣的話就完全沒有我什麼事,於是我就在了稱為『休息室』的餐廳裏發呆,這時候野上先生說著『這裏有空的位子,你就一起過來吧』,然後招我過去。我便非常幸運地能夠和工作人員一起進入了調音室。
「因為隻有60個word,所以我們慢慢來吧」
音監先生對著話筒說,然後從音響中傳來湊的充滿幹勁的聲音:『是,請多指教』
原來如此,對麵的錄音房和這邊的是完全隔音的構造啊。
確實仔細看的話,對麵的錄音房和這邊的調音室一樣,房門都很厚重。
「我們需要稍微準備,請你等一下吧」
透過話筒向湊這樣說的音監先生隨後對野上先生下達了幾個指示,然後突然轉向我這邊。
「哎呀,我就在想如果是珠美先生的話或許會有些什麼呢」(譯注:日語的『有る』意思比中國的多一點,航聽的意思是說『有沒有戲』,但是音監的意思是會『發生什麼』)
「誒?難道說,湊沒有達到您的要求麼?」
「不對不對不是的,珠美先生,啊,是社長玉原道流先生吧,他對這些新人,還不熟悉業務的時候偶爾會做些惡作劇啊」
「啊啊!?……那個,也就是說,是故意給湊錯誤的指示的麼?」
「估計是這樣吧。那個人就算是你去找他麻煩,說著『你還真幹的出這種事啊』,他也隻會笑笑而已哦」
不不不,這個不是一個玩笑就能解決的事情吧!?明明一個搞不好的話,整個事務所的信用就會遭到損害啊
「我姑且還是有補救的,不過珠美先生還真是喜歡欺負他看上的聲優呢。如果不是他確信『就算有什麼變故也能克服困境』的聲優的話,他是不會去欺負的吧,這不就是說明湊小姐有閃光的品質麼」
「哈……就算是這樣說,還真是麻煩呢……」
差點就要掉入萬丈深淵了,這樣的話不是應該找升園小姐之類的人一起陪著過來麼,他這樣做完全就是放任式的啊。
「哈哈哈,這種話你就當著他的麵說吧,順便連我的份一起」
不光是音監先生,其他的工作人員也露出苦笑。
「那麼,差不多,也要正式開始了吧」
音監先生再次看向了錄音房間的湊,然後宣告道。
「喂喂喂~那麼,我們就先用第4頁的這個段落進行一下測試吧。就算是NG了也不要停下來,一直說下去,明白了麼?」
「明白了,那麼請多指教了」
「那麼你看到前麵的紅色光點亮起來的話,就按照自己的時機來開始吧。我們開始了哦?請吧」
然後湊開始了自己的表演,調音室裏麵就像是被冰凍了一樣,充滿著緊張的氣氛。
正確地來說,所有人都集中在湊的演技之中。
一言一句,都絲毫不馬虎的湊。
嗯,之前總在說自己不行說了那麼多遍,現在看起來就好像是在扯謊一樣。
實際上,湊能有這種長進,是因為我們來錄音之前,她非常在意演對手戲的那個角色的演技,結果為了配合那個角色的台詞,她也把對方角色的台詞也錄了很多遍。這或許就是歪打正著了吧。
但是就算是這樣,還是時有卡殼。
然後音監先生指定的段落讀完了。
「好的,辛苦了~請等一下」
向湊這樣說的音監回頭,看向遊戲公司的製作人,問道。
「怎麼樣呢?」
「嗯,感覺不錯啊,這樣的話就沒問題了」
「如果語速再放慢一點的話可能會比較好麼?」
「其實這樣也就可以了,隻不過感情方麵想要收斂一點呢」
「我知道了」
然後聽了編輯的要領以後的音監,透過話筒向湊傳達了具體的要求。
「那麼,我們再重新來一遍吧」
「好的,請多指教」
「那麼,再由你那邊,按照自己合適的時機開始吧」
這之後,幾次的練習和正式錄音的重複,中途參雜著一些休息時間,湊的錄音工作終於平安結束了。
錄音完成以後,湊並沒有立刻允許回去,而是在製作人的指示下,坐在調音的桌子上,在彩色紙板上簽名以及寫下自己的錄音感想啊收獲啊什麼的。
我不知不覺地就呆坐在了調音室的沙發上,然後音監走過來的時候,拍拍我的肩膀,『你的妹妹,幹的很不錯哦』這樣說了,這種話就算是社交辭令,我也非常高興了。
隨後,在我和野上先生聊了一些廢話以後,湊終於出現了,告訴我『已經結束了哦』,於是我和湊就再次向工作人員們致以自己的感謝,離開了錄音房。
我們走出了錄音房所在的公寓樓,順著從車站出來的路在住宅街上往回走。
一件大事完成了以後,總感覺今天一天都已經結束了,其實從事實來看的話,現在還是白天。
「哥哥,我餓了」
「啊啊」
在我一旁走著的湊的雙馬尾有一邊甩到了我手上。
「我好餓啊,我在錄音錄到一半的時候肚子都叫了」
「那還真是好險哦。如果因為肚子裏的饞蟲而NG的話那真是鬧笑話了」
「但是,這種事情好像很常見哦」
「誒」
聲優這種職業還真是非常辛苦呢。
「那我再重複一遍,我現在已經餓得扁扁的,好像大口吃肉啊。肉肉肉!我根本忍不到回家,所以我們就涉穀去吧。順便可以選購夏天的衣服什麼的」
如果要回自己家的話,至少要坐上30分鍾的電車吧
「好是好啦,但是你帶錢了麼」
隻是在事務所實習當然沒有什麼工錢,倒不如說他們教了這麼多東西給湊,我都想直接給他們學費了。湊又沒有在打工,和我一樣,是除了零用錢沒有其他財源的人。
「因為今天我和會走路的錢包在一起」
「我麼!」
……那我還是去打打工什麼的吧……
「話說回來啊,哥哥」
「嗯?」
湊忽然停下來,對我說。
「那個啊……今天,哥哥能陪我一起來,我真的非常高興,覺得充滿了信心,發生了那種事情,有你在身邊真是太好了」
「嘛,應該說是,我隻是做了作為兄長應該做的事情而已吧……」
因為她突然一本正經起來,我陷入了茫然之中,真是沒用啊我。
「嗯,所以說啊,雖然我知道這個對哥哥來說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啦……」
說到一半的湊,突然從正麵抱過來,然後將她的臉貼在我的胸口上說。
「謝謝你,哥哥……非常相當喜歡你哦?」
「……啊,啊啊,我也,我也要謝,謝謝你呢……」
就這樣在這個嫻靜的住宅街中。
我一邊做著『慌張地環顧著,看周圍是不是有什麼目光』這種可疑的舉動,在湊離開我之前,一直撫摸著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