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瘋了……”
站在刻著“高柳財團研究所”的金屬門牌之前,我喃喃自語了起來。
從克雷馬奇斯高中附近的地鐵站轉乘一班車,花了半個小時來到位於郊區的某車站,然後再搭乘二十五分鍾的公車,才來到座落在高地之上的研究所。
我看看手機的時鍾。
(現在差不多是下午第一堂課結束的時間。)
打從出生以來,今天還是我第一次的蹺課,心裏麵難免有些罪惡感,同時又為我“轉大人”的蹺課行為感到暗自竊喜。五味雜陳的心情,讓我開始擔心上樓梯的時候會不會一腳踩空。
我向要垣內表示身體不適,必須先回家休息,所以還不至於引起班上同學的注日。不過萬一被老爸和老媽知道我蹺課的話,一頓臭罵恐怕是免不了的。
現在該如何跟千歲學姊見麵呢?搭乘地鐵跟公車的時候,我試著以手機跟學姊聯係,理所當然地沒有回應。學姊的手機大概在替身的身上吧。
(既然無法從外界取得聯係,那就隻好直接闖進去了。)
非法入侵嗎?這可是犯罪行為,不是“轉大人”能夠一筆帶過的。我再度打量著眼前的研究所。
在我的印象之中,日本的研究所應該是性格詭異的發明家所居住的小木屋,可是眼前的研究所卻異常地氣派,跟國外影集常見的研究機構沒什麼兩樣。
(真不是普通的氣派。)
鐵門另一端是一望無際的草皮,石板砌成的小徑貫穿其中,兩旁散落著一棟又一棟的白色建築物。除了鐵門之外,整個研究所被高聳的圍牆以及巨木環繞,嚴防外人的入侵。
兩名體格壯碩的警衛站在門邊,以精悍的眼神打量著我。穿著製服的學生在這種時間出現在這個地點,也難怪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一般來說應該是不會有學生特地蹺課到這裏來的。)
我向兩名警衛露出諂媚的微笑,沿著研究所旁邊的小徑快步疾走。大約走了五分鍾之後,圍牆的外側緊臨一片足以藏身的樹林,附近也看不到監視器。
回過頭來,確定警衛看不到我之後,我開始沿著樹幹往上爬。老大不小的我像個孩子一樣興奮不已,仿佛化身為密探或是怪盜似的。
可惜現實生活中的我隻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從小到大的體育成績也不怎麼出色。就在我打算從樹幹上直接跳進圍牆的時候,腳下一個不穩,直挺挺地跌落地麵。
“好痛……我真沒用……”
撫摸著兀自疼痛的屁股,我從地上站了起來。這時樹林中突然傳來一陣低沉的吼叫,而且聲音還朝著我迅速逼近。
“不妙!”
難道研究所豢養惡犬麼而且還是像黑幫電影中常出現的那種大型犬嗎?
油然而生的恐懼讓我的臉部肌肉不斷地抽搐,可是出現在我麵前的“惡犬”,卻是出乎意料之外的迷你。
體型跟吉娃娃差不多,剛好可以讓飼主抱在懷中。黑色的體毛、黑色的圓鼻子、大大的三角耳。雖然拚了命地狂吠,卻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嗯?”
我對這張惡人臉有點印象……
“難道是……!”
我蹲在地上仔細的觀察狗狗的長相。果然沒錯,牠就是姬宮千夏那張照片中的法國鬥牛犬吉酷。
“想不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你相會。”
我伸出右手,試圖撫摸兀自低吼的吉酷。結果被吉酷咬了一口。
“嗚哇!”
驚嚇之餘,我連忙抽回右手。幸好沒有流血,不過手掌上卻留下一個大大的齒印。
“我跟你果然一點都不像!至少我的脾氣沒有你那麼暴躁!”
我站了起來,指著吉酷開始訓話。
就在這個時候……
“吉酷、吉酷!你在哪裏?”
吉酷出現的方向,傳來了女孩子的聲音。
我回頭一看,穿著黃色洋裝的少女自樹蔭底下現身。
“啊!”
那名少女,也就是千歲學姊(裏)看到我之後,當場僵在原地。千歲學姊立刻移開視線,雙手掩麵,眼看著就要哭出來了。
我連忙從書包裏拿出狗狗麵具套在頭上,強行抱起真正的吉酷,朝著學姊大叫。
“秘技˙雙重吉酷!”
……慢著,這算什麼?眼看學姊就要哭出來了,我隻好隨口掰出根本不存在的秘技,可是仔細想想安這麼做似乎沒什麼意義。
不過世事無絕對,沒有意義的瞎掰居然也收到了效果。
千歲學姊停止了嗚咽一呆呆地看著我,然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裏麵的人’露齒而笑,感覺滿新鮮的。
抱著緊咬手臂不放的吉酷,我慢慢地接近學姊,然後在兀自發笑的學姊麵前低下了頭。
“千歲學姊,我來向你道歉了。”
☆
穿過樹林之後,我與千歲學姊並排坐在綠油油的草地上。
我頻頻東張西望,深怕被人發現。與其說擔心研究所的人發現我這個入侵者,還不如說我不願被人看到戴著狗狗麵具的這副蠢樣。
“不必擔心。這一帶跟研究所還有一段距離,平常不會有人到這裏的。”
難怪患有對人恐懼症的千歲學姊敢在這附近活動。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在這裏出現。”
千歲學姊以深邃的眼眸凝視著我,同時輕撫趴在膝蓋上的吉酷。
吉酷眯起了雙眼,看起來十分受用,完全看不出先前凶狠的模樣。
“根據阿姊的說法,你應該正在跟自律型‘外人服’親熱才對……”
原來那個玩意兒還有這麼了不起的名字。
“那個自律型什麼東東的玩意兒,應該好端端地坐在辦公室的桌子下麵。”
“是哦……純人,還是被你看穿了。”
千歲學姊鬆了口氣,之後又突然臉色一變。
“不妙,那下午誰代替我去上課?”
嗚。
“恐、恐怕得以曠課論處了。”
“嗚嗚……人家從小學到現在的全勤記錄就這樣沒了……”
千歲學姊似乎很難過。
我真的沒想那麼多,老實說也想不到那麼遠。
真是對不起,不過其實我也曠課了呢。
“為什麼要讓那個自律型代替學姊上學?”
“因為我的‘外人服’被阿姊沒收了。”
千歲學姊的語氣十分無力。
“我就知道。”
“阿姊說是保養維修,還說失控的蒸發器需要重寫程式,要我暫時忍耐一下。可是等了好久,阿姊還是沒把‘外人服’還給我……”
“等了好久?替身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上場的?”
“大概一星期之前吧。”
“一星期之前?”
完全沒發現。
“我請阿姊還給我,阿姊還說既然我打算脫離‘外人服’,那就不需要還給我了。我哭了好久,阿姊還是不肯答應,所以我也不能去學校上課,隻能窩在研究所裏麵。”
千歲學姊小嘴一癟,差點又哭了出來。
“阿姊要替‘外人服’準備新的外觀,還強迫我轉學。”
原來如此。姬宮千夏打算讓學姊轉學,永遠阻隔學姊與我接觸。或許這也是為了不讓學姊離開‘外人服’的手段吧。
“如果學姊知道的話,請回答我的問題。姬宮千夏命令學姊的替身引誘我,到底有什麼企圖?”
“這個……”
學姊欲言又止,似乎難以啟齒。
“我大概猜到答案了,隻是想證實一下而已。”
“根據阿姊的說法,這好像是讓我得以順利轉學的方法。”
“怎麼說?”
“再過一陣子之後,你跟‘自律型外人服’那個那個的照片會透過管道送至克雷馬奇斯高中新聞社以及理事長的手中。‘自律型外人服’拚死反抗,卻抵抗不了男人的力量,再加上學生會長的身分,你將會受到眾人一致的譴責。到時你勢必會被開除,姬宮千歲也自動轉學,兩人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會不會太過分啦?”
好個凶狠毒辣的姬宮千夏,這個陷阱可不是普通的恐怖。萬一當時我沒能及時恢複理智的話,後果鐵定是不堪設想。
“對不起,我很想盡快通知你,可是我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件事,而且‘外人服’又不在身邊,根本無法對外聯係……”
“這不是學姊的錯,姬宮千夏才應該負起全部的責任。”
我握緊雙拳,氣得頻頻發抖。
“純人,你真的很了不起。阿姊之前還說你完全不會發現,要不然就是察覺不對勁,卻毫不在意地將錯就錯呢。阿姊還說高中小鬼都一樣,精蟲衝腦之後,什麼都顧不得了。”
“居然把我說得那麼難聽!”
我忿忿不平地站了起來。
“千歲學姊,跟姬宮千夏攤牌吧!不能再讓她為所欲為了,否則學姊一定會被逼得轉學。”
等著瞧吧,一定要讓那目日中無人的瘋狂科學家得到教訓!
可是千歲學姊抬頭看了我一眼之後,又低下頭去撫摸吉酷,似乎對我的提議不怎麼感興趣。
“千歲學姊,你應該也不想套上不同的身體,轉到其他學校就讀吧?”
千歲學姊點點頭,兩側的馬尾也跟著前後搖晃。
“那就跟我一起對抗姬宮千夏吧!”
“可、可是……我沒辦法反抗阿姊。少了‘外人服’之後,別說是去上學了,我連走出研究所都辦不到。”
千歲學姊的身體微微顫抖。
“那個自律型的‘外人服’能用嗎?解除人工智慧之後,應該就跟普通的‘外人服’沒兩樣吧?”
“隻有阿姊才能解除,其他人辦不到。”
“好,那就把‘外人服’搶回來吧。我就不相信姬宮千夏舍得銷毀自己的心血。先把‘外人服’拿到手再說,到時看是要交涉還是攤牌都行。”
“可是……”
“我也會幫忙。姬宮千夏的做法實在太過分了,我一定要展開複仇。”
說完之後,我把手伸到學姊的麵前。
吉酷又開始低吼了。可惡的吉酷,你站在姬宮千夏那一邊嗎?千歲學姊眉頭深鎖,看起來倒是跟滿臉皺紋的吉酷有些神似。
“學姊在擔心什麼?不敢違抗自己的姊姊嗎?”
“倒也不是,其實我也很想讓阿姊嚐到一點教訓。”
千歲學姊又圓又大的瞳孔綻放出異樣的光彩,雙唇抿成一直線,神情相當堅定。
“好,一起向姬宮千夏討回公道吧!”
“可是……”
學姊又開始示弱了。
“又怎麼啦?”
“……就算成功地搶回‘外人服’,以後我大概也不能上學了。”
學姊的語氣有些沮喪。
“為什麼?”
“你忘了你說過什麼了嗎?”
千歲學姊有些使小性子地鼓起了雙頰﹒
“我說過了什麼?”
“你說大家都把‘外人服’當成姬宮千歲。”
“啊……”
“老實說我並不這麼認為,也覺得你在騙人,可是……”
千歲學姊臉色一沉,眼睛眯得跟貓一樣。
“可是自律型‘外人服’代替我去學校上了一個星期的課之後,我不得不承認你說得沒錯,大家都沒發現那隻是個替身而已。也就是說大家隻看得到‘外人服’,真正的姬宮千歲到底是什麼人,對大家而言一點都不重要。”
“這……”
也難怪學姊大受打擊。生病休養了好一陣子之後重回學校,發現大家還是跟往常一樣,自己的缺席並未對學校造成影響,任誰都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失落。或許這就是學姊之所以如此沮喪的原因吧。
“而且你自己也說過,大家都對‘外人服’抱持著各式各樣的遐想,為了向大家交待,我必須永遠穿著‘外人服’在大家麵前現身。既然如此,我本人有沒有出現根本不重要,讓自律型‘外人服’代替我去上課就好了。”
說完之後,千歲學姊又嗚咽了起來。
“不,那可不行!其實我今天就是針對這件事來向學姊道歉的!”
我刻意提高了音量。
“之前我在學生會長辦公室所說過的話都不是真的,對不起!”我向學姊低頭致歉。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誤解了一個理所當然的真相。”
“??”
千歲學姊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發現了什麼?”
“‘外人服’也好、‘裏麵的人’也罷,兩者都是姬宮千歲。這個世界隻有一個姬宮千歲,那就是千歲學姊。”
雖然有點語無倫次,不過這可是最重要的關鍵。
“之前我一直將穿著‘外人服’的千歲學姊與‘裏麵的人’的千歲學姊視為不同的人,畢竟長相和個性都相差甚遠,感覺不出是同一個人物。也因為如此,我總是在思考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千歲學姊,再加上姬宮千夏的推波助瀾,才會讓我認定‘外人服’才是真正的姬宮千歲。我犯了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對不起。”
我再度向學姊道歉。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是個自以為是、不懂裝懂的人。”
“當初你的那番話真的很過分,深深傷害了我純潔的心靈呢!”
千歲學姊不悅地別過頭去。
“對不起。不過思索哪一個才是真正的千歲學姊,基本上就是個可笑的錯誤,因為姬宮千歲隻有一個人而已。”
“??我不懂,姬宮千歲本來就隻有一個而已,不是嗎?”
“沒錯,這是毋庸置疑的,不過我之前卻沒發現這個真理。我知道名為姬宮千歲的人其實是躲在我以為是千歲學姊的人物體內的‘裏麵的人’,可是我指的並不是這個,事實上穿著‘外人服’學姊也好、躲在裏麵的學姊也罷,都是姬宮千歲的一部分。”
“????”
“這對千歲學姊和姬宮千夏來說,是再當然也不過的事實,可是之前的我一直搞不懂。在我的心中,姬宮千歲不是‘外人服’,而是穿著‘外人服’的‘裏麵的人’。簡而言之,‘外人服’和‘裏麵的人’並不是獨立的個體,‘外人服’是‘裏麵的人’的一部分,更是披著一層外殼的‘裏麵的人’!”
我語無倫次的情況愈來愈嚴重,但至少腦中的思緒全都化成了有形的言語。不惜蹺課來到研究所,為的就是讓學姊知道我現在的想法。
不過於歲學姊卻一臉迷惘,顯然不明白我在說些什麼。
“千歲學姊的替身讓我明白了這個道理。”
當初在辦公室見到“自律型外人服”的時候,我就感到有點不對勁。原因很簡單,少了‘裏麵的人’。
“我無法將少了‘裏麵的人’的‘外人服’當成學姊,這就證明了我在無意識中看到了躲在‘外人服’之內的學姊。”
過去我曾經清楚地看到‘裏麵的人’,而且還不隻一次。除此之外,我也曾經多次感受到‘外人服’之內的千歲學姊。
“認識學姊沒幾天的我都有這種體認,相信其他人也是一樣的。看到了那個替身之後,學姊的同班同學一定也會覺得不對勁。”
雖然感到不對勁,卻無從證實。
“所以正如我先前所言,如果學姊真的要向全校同學交待,就不應該讓那個冒牌貨代替學姊到學校上課。學姊應該自己穿著‘外人服’,出現在大家麵前才對。”
“可是我……”
千歲學姊再度愁容滿麵。我連忙搖手。
“慢著,我並不反對學姊擺脫‘外人服’的決心,現在的我不也接受了脫下‘外人服’的學姊嗎?既然姬宮千歲也是‘裏麵的人’的一部分,除了學姊之外,應該還有更多的人穿著‘外人服’四處活動。”
“什麼?”
“學校裏麵多多少少也有戴著假麵具的人吧?有時我也會在老師的麵前裝傻,這跟穿著‘外人服’其實也沒什麼兩樣。雖然‘外人服’把整個人都包在裏麵,比假麵具的偽裝程度要來得徹底,不過兩者的本質其實是相同的。有的時候,包括我在內的其他人也會想以真麵目示人,於是就摘下了臉上的假麵具,這跟走出‘外人服’意思其實是一樣的。”
“……”
千歲學姊微微張口,努力地想要理解我的說法。
“既然那些人一路戴著假麵具走來,往後也應該戴著假爾具走下去,這是他們應盡的義務。不過世事並無絕對,人是懂得變通的生物,所以……如果學姊決定脫下‘外人服’,我也樂於伸出援手。”
說完之後,我堅定地點點頭。
不過話又說回來……
其實我還是無法將這個綁著兩條馬尾的女生當成姬宮千歲。讓我在開學典禮一見鍾情的“姬宮千歲”一直都是‘外人服’,這個認知已經深植心中,短時間之內很難有所改變。
不過我對千歲學姊(裏)的觀感逐漸改變,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先有‘裏麵的人’,才有‘外人服’的存在。‘鞭麵的人’穿上‘外人服’,成為我所熟悉的千歲學姊。這不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裏麵的人’絕對是先存在的。慢著,基本上‘裏麵的人’並不是正確的稱呼方式,畢竟眼前的少女就是千歲學姊本人。
千歲學姊依然以迷惘的眼神打量著我。學姊真的明白我想要表達的意思嗎?我開始感到不安。
這時學姊突然大叫一聲。
“雙重吉酷,坐下!”
乖乖地趴在學姊腿上的法國鬥牛犬立刻跳了下來,坐在主人的麵前。從牠俐落的動作來判斷,顯然是平日訓練有素的結果。不過這不是重點,現在命令吉酷坐下是怎樣?
我不由得皺起了雙眉,學姊的臉色卻比我更加陰沉。
“我說雙重吉酷坐下。”
“呃?”
意思是我也要坐下嗎?可是初代吉酷就在旁邊,沒必要玩起吉酷遊戲吧?
“坐下!”
學姊再度發號施令。
也罷,還是乖乖聽話好了。於是我蹲在初代吉酷的旁邊,擺出坐下的姿勢。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正所謂熟能生巧,我一點也不覺得丟臉。
“吉酷,站起來!”
“汪。”
“趴下!”
“汪。”
“很好,坐下!”
“汪。”
二代目吉酷,也就是我無以不輸給初代吉酷的速度和反應,做出學姊所指定的動作。經過幾次的演練之後,我的好勝心被激發出來,更不願在初代吉酷的麵前示弱。
……仔細想想,跟一隻寵物狗競爭真的沒什麼意思,不過初代吉酷似乎也有牠的尊嚴,隻見牠卯足了勁跳上跳下,在我這個新人的麵前展現出老鳥的氣魄。
“表現不錯。”
好不容易等到遊戲結束,我已經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躺在草皮上爬不起來。初代吉酷則是在一旁好整以暇地休息,兩者的體力高下立見。
“來,你的獎勵。”
千歲學姊抱起初代吉酷,在牠的前額親了一下。
發現我流露出羨豔的眼神之後,千歲學姊微微苦笑。
“二代目也要獎勵嗎?”
“不,免了。”
親在麵具上麵沒什麼意義。
千歲學姊打量著趴在地上的我,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
“純人,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天啊,虧我還費了一番唇舌……
“不過我很高興你肯替我設想。”
千歲學姊雙手撫胸,閉上了雙眼。
“我……”
從地上爬起來之後,我看著眼前的千歲學姊。
“雖然說了這麼多,但是說實話,就像我上次在餐廳說過的一樣,我還是沒有辦法完全接受姬宮學姊的一切。”
“我明白。”
千歲學姊凝視著我的眼睛。
“不過總有一天,我一定可以接受千歲學姊的全部。”
希望真的有這麼一天,我可以將‘裏麵的人’或是‘外人服’都視為真正的千歲學姊。
學姊略顯不安。
“……學校裏的人也會跟你一樣嗎?”
我聳聳肩膀,走到學姊的麵前,然後伸出食指在學姊的前額彈了一下。
“二代目還敢對我無禮。”
學姊伸手按著前額,表情有些不悅。
怪了,我沒特別用力啊。還有,我的名字叫作純人,不是二代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