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峰山頂,一道劍氣劃過厚雲層,驚起林中群鳥齊飛。當時烏雲密布,刹那間天光大亮。
出劍少女屏息收腹,劍隨後入鞘。
“錚——”
少女身子直直的立著,目光望著更遠的地方。正好風吹過衣邊,發絲也滑過她姣好的容顏。
她看著飛鳥,眉心的一點紅微微皺起,嘴唇微張,吐氣似有似無。看似孤寂的身影,身邊也隻有花鳥相伴,腰間的鈴鐺清脆響著。
鈴聲一聲又一聲,不久又融入來人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中去。“葉姑娘。”他說,“早知你在這就不去山下尋你了。”來人一躍而起,衣袂輕起,又穩穩當當落在葉鎏紅身後。
葉鎏紅轉身就見到宋陸出現在她麵前。“宋公子,有何事尋我?”葉鎏紅溫和地笑,宋陸一見她,在路上打好的腹稿再一次吞進肚裏。
“這…葉姑娘,劍練得怎麼樣了?還順手嗎?”
葉鎏紅也不急,她低頭摸著劍鞘,不再看他,自顧自的說:“再輕點可以甩得快些,不過已經是極好了。”
她手裏的劍是玄鐵所煉,本應極重無比,但是劍身被人敲的薄如蟬翼,又細細雕刻著女兒家喜歡的石榴花刻紋,迅如風,薄如翼,如此高的工藝,雕刻者卻沒有為它賜名,到鎏紅手裏之前它不知道有多少名字。
“不如用你自己的名字喚它,如何?”
葉鎏紅一臉茫然的抬頭,看著高台上的高位者,四周白茫茫一片,她一時間看不清來人的樣貌,高位者嘴角含笑,隻知是個明朗少年。
再次夢醒,葉鎏紅望著床邊立著的白劍,劍鞘透著寒光,於是它有了新名字:流紅劍。
流紅劍裏有劍靈,但是葉鎏紅到現在也沒有見過,不知是在沉睡還是沒有認可她。在之後的一年裏,熬過了春夏秋冬,愣是沒有熬出個劍靈來,葉鎏紅是放棄了,如果今後有什麼變故,她就扛劍硬剛。
“宋公子,是仙族又來了嗎?”
宋陸明顯了然,也不拖拖拉拉,他忽地嚴肅:“葉姑娘,長老邀你一敘。”
葉鎏紅平靜的望著他,隻覺得周邊空氣流轉,她已經聽不見鳥叫聲了,四周也開始變得朦朦朧朧。
一刻鍾,他們出現在另一個山頭。宋陸向前作揖後,就退下了。
葉鎏紅遠遠望見長老的背影,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上前。長老是惹眼的紅衣,他的眼裏是滄桑的平靜,就算是暮年,身姿照樣挺拔。
葉鎏紅本想著先開口,但被搶了先機。
“葉姑娘,來望星台多少時日了?”
“回長老,有八年了。”
長老溫和的笑,但是不說話。葉鎏紅順著他的眼神,也看著天邊,時不時有飛鶴滑過。
“……”
“葉姑娘這個年歲,本應該天真爛漫,沒有個知心人說道,恐怕日後又會是一個人了。”
老者說著,混濁的眼睛看著她,那是一灘平靜的死水,已經激不起一絲波浪了。
葉鎏紅一時不知道回什麼,她現在應該說她要留下來嗎?但是宋陸說的外麵的世界也不錯。
可能是私心,但更多的是向往自由的年少。葉鎏紅毅然辭去,送她的人還是隻有宋陸和長老。
葉鎏紅此刻體會到了一步三回頭的滋味,她望著山門,這個場景她夢過無數次,但是如今總覺得不對頭,葉鎏紅覺得不應該…這麼平靜。
葉鎏紅偷看到宋陸在偷偷抹眼淚,頓時又打起了精神,笑眼彎彎,一隻手指指著眼角:“宋公子,我看到了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宋陸立馬偏過頭,不再看她。
葉鎏紅樂了,下山的腳步也變得輕鬆。山徑彎彎繞繞,好在葉鎏紅不覺得無趣,跟著石板路也沒有停歇。
早些時候,葉鎏紅知道了她與仙族有婚約。
那年天大旱,她被親爹娘丟在山門口自生自滅,小鎏紅眨巴著眼睛望著高大的山門,爹爹說了,門開了她就可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