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悲傷沿著峽穀,向東延伸。
其實按理來說,自己的父親是不用死的,但究竟是為什麼?她也不知道。但每當她閑下來時,總會思考父親的死因。
“姐。”
父親為什麼會死呢?
“姐!”
“誒,我來了。”
“姐,叫你好幾次了,幫忙把洗衣機裏麵的(拿出來)衣服晾曬一下,我在照顧媽呢。”
“行。”
推開門,冬日幹燥凜冽的風吹到臉上,陽台的掛襪子的金屬架子隨風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微響。
此時劉落雁又愣了神。
這座城不大,隻是座北方的小城。從這個陽台可以直接看到初升的太陽,不過現在已經快中午了。
“姐!晾完衣服沒?”
“哦!快了!”
從陳舊的回憶中醒來,急急忙忙地晾起了衣服。
從陽台回來時,凓冽的寒風倒是讓她清醒了一點。
“博豪,找一下咱媽的醫保卡。”
“咋了姐?”
“我帶媽去看一下病。”
“之前咱媽不是說不去麼?”
“少那麼多廢話,你賺的錢還是我賺的錢?”
“行行行。”
他拗不過他姐。
本來,自父親莫名其妙死去後,母親就落下了病,後來摔了一跤,就成了現在這樣的腿病。
姐也開始在那之後心神不寧,時常發呆,有時你叫她,她還不應,就隻是呆在那裏。
有時間他真的也想帶老姐去看看醫生,檢查檢查身體,單就行媽不願將錢花在自己身體檢查一樣,老姐也不願意。
終日早出晚歸,春節還要和自己一塊照顧老媽,真怕給熬出什麼毛病來了。
“你就在家學習吧,高三了,你。”
似乎又是在想事情,劉落雁說話都成了倒裝句。
“好。”
劉落雁走了後,劉博豪就把自己的臉埋在雙臂上。
他沒什麼好學的其實,他這輩子,頂多上個二本。
他已經是準大專生了。
……
劉落雁推著輪椅。
這個輪椅還是自己給媽買的,記得當時還挺貴了,結果買來了之後媽還舍不得用,以至於和新的一樣。
而且少見的,媽也沒有反抗說不去什麼的,平時就說這要花錢那要花錢,就窩在家裏和個小孩子那樣鬧脾氣。
現在這樣,劉落雁覺得挺好的。
“這治不了,下邊是完全癱瘓了。”
這是早已預料的結果,但……算了,劉落雁也不會想說什麼的欲望。
習慣了。
“落雁。”
“噢,媽”
難得開口。
“回去吧。”
“好。”
回去的路上,劉落雁還是情不自禁地想,那些縈繞在腦海中的東西。母親的病,父親的死,這些東西都讓她難以釋懷。
空——
“有病呢?大冬天居民區開這種吵死人的摩托?!”
這是真不怕死,還想害人。
“媽,沒事吧?”
劉落雁看向自己的母親。但半晌,才回應:
“沒事,走吧。”
“還好,沒事就好。”
正要向前推去。
“落雁啊。”
“啊。”
“我感覺我活不久了,你弟弟就拜托你照顧了。”
“說什麼傻話呢,媽?”
沒有回應。
“您在開玩笑,對麼?”
幾周後,她母親就去世了,劉落雁拿出自己的存款,又去借了一些,才勉強辦完後事。
當天下完葬後。在夜裏,她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她又想到了父親,和母親,想到自己和弟弟該去哪。
她推開陽台的門,門外,是雪夜。
誰也沒有料到寒潮會在春天即將到來的暖和天氣裏侵襲這座小城。
在春節的最後一天,大雪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