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水流嗆入鼻中,驟然湧入大腦,不過一會兒江景昏死過去。
再醒來,胸前放著一隻指節突出的大手,沒有思考,江景登時緊緊地握住。
被握住的少年明顯鬆了一口氣。淩亂的發梢被湖水黏在額頭上,但是仍掩蓋不了他濯濯如春月柳的眉目。
“沒事了……沒事……”少年纖細的手指幫助江景順氣。
“嗬——”一聲冷咧的聲音從江景上方傳來。
“入仙門快二十年了,連築基都不成,真不知是你上輩子是救了多少人,不然怎麼會生在江家這般門第。”
虞夫人冷眉橫下去,眼底是藏不住的鄙視。
堂堂五大仙門之一的江家,竟然出了這麼一個廢物,十八歲了竟然連築基都不成。
以後如何為家族出力?
“夫人,師弟他方才溺水差點沒命,你就容他休沐一日吧。”幹淨的聲音從少年口中傳來。
“魏無羨——”虞夫人看向魏無羨,陰沉著一張臉,今日若是她疏於管教,不知道江景以後會給家族闖下什麼大禍。
江景從木楞中逐漸反應過來,他穿書了,當下最熱播的電視劇,陳情令。
作為一個普通的新時代大學生,愛好祖國,充滿希望。卻在晚自習後被人活生生推下池塘,淹死在後山的水庫。
夜色如同黏稠的墨汁,緊緊地包裹下夜幕下的一切事物,凶手的臉開始變得模糊。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連同冷冽的積水將他拖去地獄。
他好不甘心!
江景疲憊地爬起身子,朝著虞夫人鞠躬,“還請夫人寬限我一日休沐,我這身體……”
虞紫鳶橫眉冷眼,怒形於色,一道紫色光芒“劈啪”的席卷著空氣猝不及防間朝著他抽來。
江景慌不擇路又掉進湖裏。
魏無羨險接過這一鞭子,手上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夫人,您何必跟他計較?若是二家主夫婦在天上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欺負,他們心中該是何做想。”
這一鞭子虞夫人用了不到一成的力道,可即使是已經結成金丹的魏無羨仍是受了不輕的皮外傷。
“他不是想休沐嗎?怎麼?我幫他弄個像樣子點的傷倒是我的不是了?”
虞夫人手往後一擺,帶起飄揚的薄羅長袍,忿憤扭頭看向其他弟子,聲厲懼色道,“江景,你姓江!”
魏無羨一聽這話頓然低下頭,眼底神采在流逝。
“身為江家人,就有江家人該承擔的責任,一味地逃避隻會讓你越發淪落為一個懦夫。”
虞夫人的梅花薄羅衫在水麵上映出鮮豔的顏色,雲雀細錦的材質反襯著流光,魚兒害怕地躲開她的影子。
回應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一盞茶功夫後江景仍舊沒有絲毫動靜,虞紫鳶和魏無羨在心念電轉之間同時變臉,“撲通”,兩道身影二話不說躍入河裏救人。
暮色越來越濃稠,蓮花塢貼著朦朧的河麵,白日的喧鬧隱入黝黑的河水之中。
隱蔽的窗戶裏射出的燈光,與河麵的霧氣混雜在一起,灑落熄滅在黑水河麵上。
江楓眠憋著鐵青的臉沒有發作,確定江景沒事後才安靜地退出了臥房。
虞夫人和魏無羨看到家主出來了霍然圍上去詢問情況。
“怎麼樣了?”兩人異口同聲。
江楓眠悻然道,“紫鳶,這次你過頭了啊!那可是我親弟弟的兒子!”江楓眠麵龐嚴肅,聲如洪鍾。“若不是今日我在家中,景兒就沒了!我下去後如何跟弟弟交代?!”
魏無羨嚇住不敢說話,這是第一次,師傅敢跟師娘這麼說話。
虞夫人也有些無措,“不是啊……怎麼會呢,蓮花塢的弟子怎麼不會水呢?……”
“我原以為他想逃離校場,尋這麼個糟心的理由……我不知道他真的不會水……”
虞夫人從一開始的無措轉為痛苦,若真如楓眠所說,這一次,她差點失手殺掉江家的直係。若真是如此,夫君和子女怕是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虞夫人心不在焉,站在一邊的江楓眠歎了一口氣。
“我知你是為了江家的榮譽打算,若是景兒真不適合修煉,便也隨他去吧。偌大一個江家,還是養得起一號閑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