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點。
“是誰?”玄萱問道。華愷明收起來了手機,笑著敷衍道:“哦,是我的好朋友,他有些想我,所以給我打電話來了。”
“你在撒謊。”玄萱一針見血。華愷明驚了一驚,這女孩的洞察力還真是過人,華愷明撒謊根本就沒有一次被人識破過,可偏偏敗在了這女孩的石榴裙下。
“你如何得知?”華愷明得知謊言被人識破後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眸子裏透著“不關我事”的意思。玄萱抿唇一笑,道:“因為你不經常笑,所以你如果在笑的話,就是在刻意掩埋一些東西,我的猜測不對嗎?”玄萱如果在中國上學的話,現在可能就已經是一名專業心理師了,華愷明偷偷地想道。
“哦,對了,還沒問你,你和你的爺爺為什麼會在美國,而且還是一個全都是中國人的偏僻地方?”華愷明立即轉移話題。
“這個說來可就話長了...”玄萱似乎在故意隱瞞著什麼,雙手死死地握緊。
“可能對我來說,美國算是我的第二個故鄉了吧。你也看到了,我的爺爺是異能人,他在異能人的職業裏是藥草師。我跟你說我無父無母,你信麼?”玄萱自嘲地笑著,眼裏的不明物體緩緩流動。
“怎麼說?”華愷明不明所以。
“自我出生以來,我一直就隻知道爺爺是我的親人,爺爺告訴我說,我的父母可是一對大英雄,可能他們太忙了,沒有時間來陪玄萱,我就信以為真,一直幻想著哪天爸爸媽媽就會回來了,他們肯定會被村民們,哦不,是全世界的人們簇擁著回來了,但,我沒有等到他們回來,卻等到了一份死訊......”玄萱道,不明物體抑製不住地從眼睛裏流了下來。
華愷明從沒見過一個女孩哭,因為他從小就被人當作一個怪物,直到他的記憶被爸爸封印,生活才回到了正軌,隻是,他莫名其妙地不想接近一切人,大家以為他隻是一個慢熱的小孩,過幾天就會跟大家熟絡,自然而然地成為好朋友,隻是他這幾年來交到的朋友用一隻手都可以數清。他知道喜歡他的女孩數不勝數,但他從沒對一個女孩動過心,因為他知道他隻是一個小屁孩,過幾天大家都會對他失去信心,清楚地認識到他沒什麼好的,可是,自己卻被學校的女生簇擁了那麼久。他從不懂得交心,自然更沒見過別人哭,對他來說,眼淚就是尤物,但是他卻從沒掉過一滴眼淚,甚至他的身邊的人,他也沒見過。隻有一個人,對他哭過,那個男生,機甲戰隊社社長,華愷明隻見過這個人在自己麵前哭過,卻也是沒看見那眼淚的模樣,但他現在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第一個在自己麵前哭著的女生,眼淚是透明的,似乎還摻雜著一股淡淡的悲傷。
“是...是你父母的?”華愷明謹慎地問道,他此時根本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別人,隻是希望玄萱能夠停止哭泣。
“是的。就是因為那消息,我被爺爺帶到了美國的這個小村莊。”玄萱繼續道。
“可是,你們為什麼要離開中國?”華愷明還是不明白。
“因為,因為對於中國來說,我的父母是天大的罪人。嗬嗬,虧我還一直死死地等待,沒想到‘英雄’原來隻是‘披著羊皮的狼’罷了,我真是愚蠢透頂。”玄萱固執地笑了笑。
“為什麼?為什麼這麼說?他們犯了什麼錯?”華愷明眉頭皺了皺,他不喜歡別人邊哭邊笑,因為他覺得這樣就像是瀕臨死亡的垂死掙紮的一個瘋子。
“因為我爺爺的血統,我的父親是繼承了爺爺的異能人能力,之後他在讀大學的時候遇見了我的母親,算是一見鍾情吧,他們相戀了,之後父親找到一份穩定的工作後,娶了母親,生下了我。隻是,我一出生,就被扔在了爺爺家,像個沒人要的垃圾一樣,父母也不知所蹤。後來爺爺得知,母親知道了父親是異能人的身份後,執意要離開父親,因為人類與異能人本就水火不容。她拋下了我,拋下了父親,拋下了這個家。她還算仁慈,沒有揭發我們。然而就在父母離婚的第二年,父親得了一場大病,必須要換血,就在那個時候,他的身份被揭穿了,這條消息被瘋狂地流傳,印在報紙雜誌上,播在電視廣播裏,爺爺想要研製一種藥,能讓所有人都忘記這件事,可是也來不及了。相關部門立即帶走了父親,任我們垂死掙紮也無濟於事,就在父親在判定為死刑的時候,母親出現了,她為父親辯解說,是她將父親帶到中國來,要判刑也該是她,這與父親無關。但判官卻當母親是個瘋子,將她直接送往了精神病院進行治療。在她入院的第二天,一份報紙遞到了她的手裏,沒錯,是我父親的死訊,報紙上的標題上赫然印著‘罪犯玄遠為異能人,判為死刑,今早已經處刑。’母親知道這也是不可避免的,隻是她被人們看作是一個精神病,可是他們為什麼還要給自己報紙來看,難道在他們眼裏精神病能看懂報紙麼?她明白了,這些人類是想讓她畏罪自殺,但她不會,她還要報仇。”說到這,玄萱突然頓住了,不再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