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時心中真是跳得嘭嘭直響!腦子裏在瞬間轉過了十七八個念頭,心中不斷轉念,將平日裏所聽到看到過的朝廷秘事都一一在腦子裏回放,語速則故意放慢的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那人是誰……”
詹孝文緩緩坐了下去,雙手扶著椅背,君少商敏銳覺得他有一點緊張,詹孝文問道:“你也是江湖中人,怎麼會為一個不相幹的人而奔走,做這麼危險的事?”他沉下麵孔,“要知道本官身為北鎮副使,你加以欺瞞,這相當欺君之罪,本官無須稟告聖上,立時可以將你處斬!”
君少商淡淡道:“統領大人所說半點不差。不過那人卻奉有我師門的秘令,使得我不得不聽從!”
詹孝文一愣:“他為什麼會有你師門的秘令?”
君少商道:“這我並不知曉,但我師門有嚴令,凡執冰魄寶玨的人便相當於本門的最高首領,如不易居主人親臨,除了掌門人之外,所有的人均要聽從命令。不得有違,所以我自然也不敢違抗他的命令。”
詹孝文思索半晌,君少商又道:“本門的冰魄寶玨一共隻有兩塊,一塊在不易居主人手中,另一塊則不知流向何方,傳聞是當年不易居主人贈於他人,並說此物出現,凡本門弟子皆聽憑驅使,不得有違。我身為末代弟子,焉敢違背門規?”
詹孝文的臉上陰晴不定的閃爍著顏色,忽然手按椅背,站起身來,說道:“那你可知道那人究竟是什麼人?”
君少商沉吟道:“他用黑巾蒙麵,我沒見到他麵目,但思前想後,他是宮中人的可能性居多。”
詹孝文的臉色頓時緊張起來,“你何出此言?”
君少商緩緩的道:“他身材高大,但說話的聲音纖細,雖然不排隊他故意變聲的可能,但我總覺得他像宮中的閹人!”
詹孝文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君少商心中暗自得計,他平日裏曾聽人說過,如今廠衛之爭愈演愈烈,雖然如今司禮監劉瑾提督東廠,權勢之炙,天下間莫之與爭,但提督西廠的穀大用,與南北二鎮的掌印撫司之間,卻有著極深的矛盾。南北二鎮之下六名副使,各有攀附,傳言詹孝文正在一意的巴結劉瑾,必然對宮中之事極為敏感,於是君少商故意將那個自己臆造子虛烏有的神秘人物說成宮裏太監,果然觸動詹孝文心事,他立刻變得敏感起來。用眼光瞪著君少商,站起身來,在廳中不停的踱步,顯然君少商這一言,對他的刺激極深。
君少商心中暗喜,知道現在不宜出言,便靜靜的看著他,臉上作出一副無所謂之狀。果然,詹孝文在轉了幾個圈子之後,轉過身來說道:“既然你當日設計相欺,那麼今天又對我實言相告,是何道理?”
君少商站起身來,略帶一絲恭敬的道:“統領大人畢竟是朝廷命官,小人一屆草莽,這些天思前想後,實在不敢謊言加以欺騙,這才決意說出實情,他日即使見到師父,再向他老人家領罪便是。”
詹孝文冷笑道:“此話倒也不假。你若不說出實情,恐怕一輩子要呆在這裏,兩相權衡,還是吐露真情為妙。”
君少商尷尬一笑,露出一絲被看破心跡的表情,其實心中暗喜,因為他聽得出來,詹孝文話中之意,已經隱隱有要放他出去的意思。他心意已決,猛地跪倒在地,說道:“小可盡吐實情,還請統領大人,放小人一條生路!”
他這一跪,便是將自身的尊嚴全都放了下去,隻求一生!
詹孝文連忙用手將他扶起,臉上現出猶豫之色,君少商故作平靜,但心潮起伏,嘭嘭直跳。過了半晌,詹孝文才說道:“你這人十分機靈,武功又好,我與你相見數日,也算有緣,不如就留在我錦衣衛所,隨我辦事如何?”
君少商頓時一愣,他萬萬沒想到詹孝文會說出這種話來。將自己這樣一個摸不清底細的人留在身邊,豈非是養虎為患?
但他馬上轉念想到,詹孝文對自己仍不放心,懷疑自己所言有不盡不實之處,要將自己放在身邊,以便慢慢查探自己的真實來意。這是一場雙方鬥智鬥勇的角力,如果他這時說出一個“不”字,那麼馬上就有性命之虞。他想及此處,故作猶豫之色,才道:“得蒙大人垂青,小可不勝惶恐之至,隻是師門曾有嚴令,凡北極島弟子不得在朝為官,否則以叛師門論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