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刹那，她腦海裏跑馬燈似的掠過好幾個破碎的畫麵。
比如，季重明平視著她的眼睛，調侃到“這樣的男人，你不是已經認識了嗎？”
又比如，他在說出“嚴格來說，我帶上船的女人，隻有你一個”這種曖昧不清的話時，臉上的表情卻寡淡得很欠揍。
然後就是那張欠揍的臉，深情而認真地懸在她腦袋上空，問：“我沒有女朋友，更沒有情人，所以你要不要好好想清楚，到底該選哪一個？”
這些話難以自控地浮上腦海，連她自己都驚訝於她竟然能記住季重明說過的每一句字。她確實不夠了解季重明，可不知道為什麼，在這一刻，她想選擇無條件去信任他！
想到這裏，塗妍深吸一口氣，抬起頭衝前方大聲喊：“方小姐！”
高跟鞋聲應聲停了下來，卻沒回頭。
“謝謝你的祝福，但江寧市的名媛不止你一個，我不知道他未來會不會選擇你——”塗妍屏息凝神，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昂首挺胸的硬氣，“但他，現在是我的！”
話落，方晴回過頭看了她一眼，眼神裏的那抹自信被狠厲取代，她沒再辯駁一詞，扯過陳益手臂，頭也不回地氣衝衝走了。
塗妍硬撐了許久的底氣，也在方晴離開那一瞬間，盡數潰散瓦解。
丁怡上前扶住她癱軟的肩膀，豎起大拇指感歎道：“姐妹，牛啊，這主權宣誓得——“
嘴裏“霸氣”兩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丁怡視線穿過塗妍肩胛骨上方，落到了站在她身後，某個挺拔高大的身影上。
結果就是，那兩個字就像卡在喉嚨似的，再也說不出口。
隻見塗妍身後不遠處，季重明穿了一身服帖的深藍豎紋的西裝，和徐承澤並肩而立，正意味不明地望向她們……
那雙野狼般的瞳眸裏，裹挾著烈火，似乎要將眼前那個背對著他的纖薄身體，燃燒殆盡。
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回五分鍾之前，塗妍發誓，她絕對不會衝方晴說出那番叫囂的話。
麵子是什麼？尊嚴是什麼？主權是什麼？
讓它們都見鬼去吧！
可惜一切都太遲，她沒辦法收回她曾經說過的話，更加沒辦法對眼前這個一動不動盯著她的男人視而不見。
她歪頭疑惑地瞪了眼站在一旁的徐承澤。
說好的季重明不會來呢？說好的他在忙名杉能源高層變動呢？不帶這麼坑人的，大哥！
徐承澤像是被這眼神威懾到，無辜地攤開雙手，用眼神無聲傳遞出一個信號：這事雨我無瓜！
塗妍沒搭理他這番毫無誠意的辯解，正想著該怎麼應對這祖宗，祖宗先開口了。
“你們眉來眼去的，幹嘛呢？”季重明的眉頭緊擰，看起來十分不悅。
塗妍被他的形容詞震驚到。
眉來眼去？她這分明就是目光如炬好吧？
但她這如炬的目光也沒堅持幾秒，就在季重明壓迫的視線中敗下陣來。
她像一顆脫了水的植物，蔫兒吧唧朝前挪了兩步，心虛地問：“你、你到多久了？”
其實她想問的是：剛剛的話你是不是聽到了。
但季重明卻不像是聽到的樣子，表情沒什麼變化，“剛到。”
“哦……”塗妍了然點頭，莫名鬆下口氣，轉念又覺得不對勁，“你不是在忙著整頓名杉能源的組織架構嗎？怎麼突然來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塗妍總覺得季重明臉色不太好，嘴唇比平時灰白了些，眉眼壓著不爽和慍怒，渾身就差刻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主辦方邀請就來了，還需要經過塗小姐同意嗎？”季重明涼颼颼回應。
這冰冷得能殺死百裏之內生物的語氣，看來不是錯覺。
塗妍當即搖頭：“我不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