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某處,一座千丈高的碑前立有一位華服男子。男子來此觀摩碑文已經有數百年了,今日他將做出一個決定,這個決定關乎蒼生。
隻見男子單手負背,一手雙指並劍對著碑上指劃著:九億年!
“九億年”三個字剛寫上,便飄散逝去,就如碑上從未存在過一般。
男子不甘心,繼續寫著,還是不行,隻好退求其次,寫上了八億年,可依舊是那般變化。
七億年,六億年…一萬年,一直寫下去,結果依舊一樣,不曾改變。
此時,男子再大的不甘心也磨滅殆盡,隻能強忍著天道反噬肉體與神念的痛苦,寫下九千年。
字落碑顯。
碑上的字不再消失,而是永遠地刻在了上麵。男子倒在地上,身體慢慢消散,隻有一縷神念被牽引進了他手裏握著的天地文碑殘塊之中,然後殘塊遁於虛空,不知所蹤。
就這樣,在那千丈天地文碑的最後一行留下了這樣一句話:
第九十九尊執筆人,問天笑,為人間續世九千年!
九千年後,天地再次進入輪回,江河湖海倒懸天空,山林樓閣接連崩塌,擁有神念的萬物也紛紛湮滅,世界一片死寂……
三百億年後!
陽春三月,天漸回暖,在古玉山腳下有一條小溪,此時溪邊有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男孩正學著上遊戲水的水鳥,把雙腳也放在溪水中上下抖動起來。
流淌著的溪水倒也沒有那麼冰冷,且如今也是去寒回暖時節,小男孩也經得住這個溫度。
這是小男孩經常來玩的地方,這裏有一棵長了好多年的桃樹,每年結的果子都很香甜,在成果季節,路過的人都免不了要吞下口水。
小男孩也不會吝嗇,閑著時就會在樹下放上一個竹盤,裏麵堆著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桃子,然後坐在旁邊叫賣起來,價格也不貴,五文錢兩個大桃子。帶著錢的豪爽掏錢買桃,沒帶錢的就換個臉熟先賒著之後再給,畢竟都是一個村子的人。
除了這棵桃樹之外,在小男孩的屁股下還有一塊鋪路剩下的石板,與其說是剩下還不如說是舍棄。因為這塊石板太奇怪了,任村民用斧錘如何對待它,它都不改“其誌”,依舊還是發現它時的模樣,簡直就像小男孩的爺爺一樣,認準了一個理,那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說起小男孩的爺爺,他是這個村子裏讀書最多的人,隻不過因為窮,而且嘴皮子功夫不行,所以沒有進行鄉試,也沒有得到賞識。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在村子裏的聲望,每當哪家生下小娃的時候,都會請他給取個名字。
小男孩的名字也是他爺爺取的。聽他爺爺說,撿到小男孩的那天,是在一天之中的傍晚時分,又時值一年之中的大寒節氣,故而取名暮寒,然後跟著爺爺姓歲。
歲暮寒,就是正在戲水的小男孩的名字。
“小寒,小心點,別掉下去了。”
此時,路過一位挑著擔子,略顯憔悴的婦人,看見坐在石板上戲水的歲暮寒提醒道。
“蘇嬸嬸,您好啊。”
歲暮寒回過頭,看著婦人,很有禮貌地打個招呼,喚了一聲,然後想起什麼事情。
“蘇嬸嬸,晚晚姐怎麼樣啦?”
晚晚是蘇家對蘇江晚這個女兒的昵稱,歲暮寒和蘇江晚從小就一起玩,所以他也跟著這樣叫,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本來一起坐在這塊石頭上的人還有蘇江晚的,可是在前幾天,蘇江晚舊疾複發,她爹帶著她去城裏找大夫了。
“不曉得,這兩天就應該回來了吧。”
說著,婦人擔憂地朝著山的那頭望去,望到路的盡頭還不見有人的歸影。
古玉村離城裏有一些距離,按照他們的腳程,一個來回也需要一天。昨天村裏王小二給婦人帶來了消息,說蘇江晚在醫治,需要過兩天才回來。
“別擔心,蘇嬸嬸,晚晚姐不會有事的。”
歲暮寒能這麼肯定,那是因為他很小就從爺爺那裏學到一個道理——好人有好報。
那年,他五歲,蘇江晚八歲。
雨後初晴,耐不住歲暮寒的要求,兩人來到了這棵桃樹下追逐嬉戲,一不小心,歲暮寒踩到了一個地方,在漲水後增加流量的溪水衝刷下坍塌了,然後連人帶土都掉進就溪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