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回看向發愣的符見爾,譏諷道:“大人覺得此情此景如何?王東源一家不該死麼?”
符見爾沒有說話,一雙眼睛都落在了容娘身上,錢容兒遞了訴狀,一直低著頭,她能感覺到那股失現,卻不想理會。
是她天真了,以為那麼長時間的相處,對方對她肯定是有感情的,可到頭來,還是比不上他的利益。
定了定神,錢容兒高聲道:“大人,小女子狀告王東源一家,求大人為我做主!”
符見爾上前幾步,走到容娘身後,輕輕的叫了一聲:“容娘。”
錢容兒扭頭,對著符見爾行了個禮,十分平靜的說:“郡守大人,兩次叫住小女子是有什麼事麼?”
語氣中的冷漠疏離是符見爾從未在她身上見到的過,有些慌亂的問:“容娘,你怎麼了?”
錢容兒的語氣未變,回答道:“小女子的事情就不勞郡守大人操心了。”
說完便轉過身去,繼續對著薑回問:“大人,我阿姐的屍骨可能辨認出來,小女子想給阿姐收斂屍骨。”
薑回點頭,錢香兒是成年以後還生過小孩以後,才被做成美人壺的,而且她當時便死了,所以骨骼跟其他美人壺有區別。
薑回對身後的人交待了幾句,那人很快便抱著一個用布料蓋起來的壇子出來,遞給錢容兒。
一名淚流滿麵的老者從人群中擠出,大喊:“容娘,送你阿姐回去團聚吧!”
錢容兒聞言,扭頭看向行將就木的老人,微微點了點頭,抱著壇子一步一步走過去。
符見爾情急,快步走過去,猛地掰過容娘的肩膀,錢容兒沒有防備,手上一鬆,懷裏的壇子吧嗒一聲掉在地上,碎裂開來。
裏麵的骸骨也被摔得七零八落的,錢容兒一愣,猛地回頭,一巴掌扇向符見爾,然後再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把骸骨一塊一塊的撿起來,用布包起來抱在懷裏,頭也不回的走了。
符見爾站在後麵,手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有伸出去。
錢香兒是不幸的,卻又是這些人裏麵幸運的,她沒有受到過多折磨,失蹤以後有人一直在找她。
更多的是受盡折磨而死的女子,屍骨沒有辦法辨別,也無人認領,便隻能由官府統一下葬。
然而更可悲的是,死者好歹有人來替他們申冤,活著的美人壺卻隻有燕來一人被領走,薑回還在思考該怎麼安置活著的那些美人壺的時候。
一道絕望慌張的聲音傳來:“阿來!”
薑回猛地回身,就看見燕雲蘭懷裏抱著的燕來脖子上插著一根簪子,簪子的一端還握在燕來自己手裏。
燕雲蘭手忙腳亂的把壇子放在地上,撕下裏衣去擦燕來脖子上的血。
而燕來卻扭頭看向了薑回得方向,嘴巴微微蠕動,薑回大步走過去,將耳朵湊到她嘴邊。
燕來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大…大人,我們…都…都想死,活著…活著更苦。”
“殺了我們所有人吧!”
燕來說完又僵硬的扭頭看向天空,歎道:“阿姆,好…暖和啊!…我們回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