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雪誤(1 / 2)

天地白茫茫連成一片,北風呼號著夾著細碎的雪粒,如一堵半透明的牆擋住眼前的視線,雪沙打在蘇崖臉上,好似拿著一把卷刃的刀在皮膚上反複刮著,又冷又疼,不一會兒露在風雪中的皮膚就被凍麻木了。

蘇崖伸出凍得有些發僵的手指,把圍在臉上的布料往上提了提,堪堪遮住顴骨,提到不能再往上提,眉眼不得已暴露在風雪之中,和布料圍著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蘇崖甚至出現了那一片皮膚已經被割裂的感覺,伸手摸了摸,並沒有傷口,卻冰涼刺骨。

看久了一片刺眼的白,又被風雪迷了眼,蘇崖視線有些模糊,伸手在眼睛上揉了一把,觸手一片冰涼,看看手掌上還未幹的水跡,原來是不知不覺中被凍出了眼淚,流到了臉上,難怪臉上格外冰冷。

不止臉上皮膚凍得發疼,腳更是早已凍得麻木了,剛開始因為頂風冒雪走的艱難,體力消耗大,錦袍下包著的身體出了一層汗,現在汗也已經涼了,被風一打就透,倒比之前更冷。

蘇崖心裏清楚,那一仗,自己真氣被打散,金丹受損,靈力匱乏,已經是虛弱得難以支撐,現在還不如普通人,身上沒有禦寒的衣裳,僅一件錦袍,出的一身汗,是因為體力消耗太大累得還是因為體虛,自己都分不清了,身上沒有吃的,體力漸漸漸不支,又冷又累又痛,再走不出這片荒野,怕是要凍死在這場風雪裏了。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蘇崖被風雪拍打的睜不開的眼睛,隱約看見不遠處有間矮房,似有炊煙升起,風雪雖大,那縷炊煙卻沒被吹散。

容不得思考這一片荒原之中,為何會有間房舍,蘇崖加快腳步向那房子走去,卻因體力透支到達了極限,沒走多遠就栽倒在地,一頭紮進厚厚的雪裏,頭暈目眩,一陣急促震撼的嗡鳴聲把神智攪亂,冰雪再冷都不能喚醒他的神識,本能的勉強微微抬起頭,透過雪牆看見那矮房的輪廓。

視線越來越迷糊,一陣炊煙被風雪卷起,將那房子擋了個嚴實,蘇崖閉上眼之前,看到了一片白霧。

“你說你,挺大的個子,長得又好,怎麼就跑到這荒山野嶺來遭罪了。”顏清看著床上昏睡的人,很是不解。

他所在的這片山林方圓十裏之內,隻有他一個人住,山腳下有個小村子,說是村子,也就十幾戶人家,穿過村子再走三四裏,有個不大的鎮子,雖是不大,卻也比他這兒熱鬧得多。

因為遠離人群獨居,他這兒鮮少有人來,更別說是這大雪封門的寒冬,要不是家裏柴火不夠,準備去山裏砍點枯樹回來,也不會看見這人昏倒在門前,想來大概是風雪太大走迷了路。

顏清給床上的人掖了掖被子,轉身又勾了勾爐火,往火爐裏填了兩塊柴,確定不會燒出來點著房子,就轉身穿戴好厚重的棉襖棉帽,拿著砍刀和麻繩出了門,做飯生爐子的柴火都要沒了,要趕在天黑之前回來,不然怕是真要挨餓受凍了。

出門的時候風雪變大了,頂著風雪進林子,一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剛走過的腳印轉眼就沒了,顏清握緊砍刀,仗著膽子往山裏進。

怕也得進,他總得吃飯,得取暖啊,況且現在還有個生死不知的躺在他家裏呢。

顏清砍完柴往回走,回家的路上,風雪漸息,難得的漸漸偏西的太陽露出冷冽模糊的臉,顏清在心裏感謝了一下老天爺,讓他回去的路好走了點。

顏清扛著一大捆柴火,走在沒過了小腿的雪原上,一步一挪的回了家。

顏清把柴火扛進屋子,放在灶台邊,顧不得歇著,拿起地上的斧子,敲了敲柴捆,震掉上麵掛著的雪,走到火爐邊,打開爐蓋查看爐火。

幸好還有一點殘火,添點碎柴著了起來,又添了兩塊木頭,看著爐火重新著了起來,拽了把小凳子坐下。

鞋襪凍在了一起,費了勁半天脫了鞋襪,想倒出棉鞋裏的雪,倒了幾下沒倒出來,顏清拿起一個柴棒,使勁兒敲鞋底,震出幾塊凍成坨的雪塊,直到鞋裏沒有雪塊掉出來,再拿起另一隻鞋重複動作,然後把鞋放進爐邊烘烤。

顏清換了衣裳褲子,又找了雙襪子穿好,翻找了一陣,在床底下找到了幹爽的鞋襪套在腳上,都收拾好了才坐下喘口氣。

烤著爐火歇了一會兒,暖和過來了,顏清起身去灶台邊準備做飯。

砍柴這種體力活,對於正長身體的顏清來說還真是累,一累就特別容易餓,今天得做點好吃的犒勞一下自己。

家裏還有一些夏天采的野菜和蘑菇,晾幹後放起來,冬天沒菜的時候拿出來煮,也算得上是稀罕物。

拿出了之前進山裏打的野雞,還有上次去山下買的幾斤豬肉,打算一會兒砍下來點兒煮肉湯喝。

拿了一個瓦罐,加好水和鹽放在爐子上,洗了一把幹蘑菇扔進瓦罐裏,又剁了半隻山雞,放了兩個辣椒去腥味,慢慢燉了起來。

奢侈的砍了一小塊豬肉,凍得硬邦邦的豬肉特別難砍,交錯的刀痕砍碎了一些小肉末,顏清心疼的把案板上的肉末撿起來扔進瓦罐裏,跟山雞一起煮,剩下的豬肉和半隻山雞被拿出去放在門口的小缸裏凍著,留著下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