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年 , 初三上期 。
我十五歲,成績優異,與人和善,乖巧懂事 卻在國慶過後輟學。
我是留守兒童,家裏還有大姐、二哥、小妹我排第三。從小到大沒見過父母幾次,是爺爺奶奶帶大的。父親在我出生兩三天就去三千多公裏的城市打工,母親也在一個月後跟著村裏親戚一起去了父親所在的城市。
自我記事起就被爺爺奶奶灌輸了一種思想,要好好讀書,念好書了,爸媽自然就會來看你了……所以我啊,一直都在努力的學習,我也會想爸爸長什麼樣子呢,為什麼別人的爸爸媽媽每年都回來看他們呢,我的爸爸媽媽又在哪裏呢……哦!她說她在很遠的地方,過年了就回來了。所以啊,小時候一直期盼著過年。
終於過年了,媽媽回來了,帶了一個男人,一個我沒見過的男人。奶奶問“你認識他嗎?”我不知所措,悄悄問姐姐“他是誰啊?”當時姐姐很開心,跑去抱了媽媽還叫了爸爸 ,但是我從沒見過他啊……我不認識,我不知道,那時七歲的我心裏第一次覺得我和他們是那麼的遙遠,第一次覺得過年也沒那麼好了。
他們給我買了新的衣服,叫我去換上,我去房間裏換了,可是衣服真的好大啊,我穿真的好大啊,為什麼他們的衣服合身呢我蹲在地上,不知為何眼淚就出來了,我不敢哭出來,也不想被人發現……
過了好一會姐姐叫我,我才把眼淚擦幹淨走出去。我不敢抬起頭,我也不敢看他們,不敢看他們圍在一起聊天玩樂,不敢看他們歡聲笑語……我默默坐在一旁不說話,就像一個外人也一樣……
過了幾天,他們又走了。時不時會打電話回來,哥哥姐姐會在奶奶接完電話後搶著跟他們說話,而我總是坐在火爐旁埋頭寫著作業。沒有人知道,冬日昏暗的燈光下,一顆淚水把剛寫下的字暈開了墨……剛開始時電話中會偶爾提到我,但漸漸的我不在出現在他們的聊天中。或許他們也慢慢的忘記了我,那個不愛說話,總是埋頭安安靜靜寫作業的小孩了吧。
我上三年級了,姐姐六年級。姐姐是比較早熟的人,也是青春期叛逆的時候,她經常和奶奶吵架,想想也是奶奶是個嘴碎的人。我們姊妹幾個都自尊心強,姐姐像是我們的保護傘,也不怕挨打,用她的話說,不是不怕挨打,是因為被冤枉被打習慣了,所以在疼也無所謂了。。。自那時起,奶奶就像認定了姐姐是上學的時候跟同學亂玩的壞女生。農村裏的女人都喜歡八卦嘴也碎,喜歡造謠。奶奶也是聽別人這麼說姐姐回去就是一頓打,仿佛那些事就是姐姐幹的,剛開始姐姐還解釋,但在她嘴裏就是頂嘴。
後來在爸媽的電話裏,奶奶開始告狀說姐姐的不好,說她亂搞男女關係,快要成社會上的混混了……添油加醋的說了很多。母親叫姐姐接電話,姐姐想解釋,可能覺得母親是能理解她的,她沒有做那些事,但是事實是他們都是一樣的,聽風就是雨。
這樣的事情多了,姐姐也漸漸的不去辯解了,她說“別人不相信我,但是還有你還弟弟相信我,沒事的。”後來姐姐也不再主動接他們的電話,他們做那頭叫她,她也是推辭,不願多說一句。而後就是一陣謾罵聲說她是白眼狼 虧她們把她養那麼大…
還有半個學期姐姐就小學畢業了,但是姐姐生病了。有一天早上我們起床照常去上學,奶奶會起來沒人給我們一塊錢上學(錢是每年過年母親讓給的,母親每年都會先把錢給她,她在給我們。)那天奶奶罵罵咧咧的起來說我們浪費錢,姐姐在梳頭發,我和哥哥在穿鞋。姐姐突然說肚子疼,表情也是很難受。奶奶說不想去上學就找借口是吧!你個白眼狼……但下一刻,她怔住了,因為姐姐倒在沙發上,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眼睛,死死的盯著奶奶 !我很慌但我不知道要做什麼!
具體已經記不清了 ,依稀是奶奶讓隔壁鄰居家帶我和哥哥妹妹幾天,奶奶送姐姐去醫院。但是當時很多親戚到家裏麵來說 姐姐活不了多久 ,還不如不要從醫院了 ,死家裏就行 ,浪費那錢幹啥 。。。後麵聽我姐姐說 是一個大爺說不管死沒死 都要送醫院的 更何況現在人還有氣 趕緊送去醫院! 但是都沒人願意送我姐後麵他自己把我姐在背著去醫院的。第一次爸媽回來了,但我還是沒有見到他們。
姐姐去了市裏的醫院 ,做了檢查 ,後麵動了手術 ,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左右。媽媽期間可以說是無微不至,可能也帶著點愧疚吧…… 但是爸爸就有些離譜了,住院期間帶著別的女人過去,被媽媽撞見,後麵就開始鬧離婚了。但最終也是沒離成……可能是考慮到我們還小吧。
我們也慢慢知道媽媽在家裏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過得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