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缺的現實(1 / 3)

格林尼治時間的早上,晨曦刺破黑暗的幕布,光輝落到一望無際的沙漠上,渺茫的光芒,與金黃,與未完全消退的夜纏綿在一起,讓人分不清是希望還是絕唱。

從“他”的方向看去,也許會有人覺得它純粹而美麗,並驚歎於沙漠的平靜。

遺憾的是,“他”不這樣覺得,因為“他”知曉無盡沙塵地底下埋葬的謊言,橫跨整個第三行星的墳墓,八十億人的靈魂被研磨直至粉碎。“他”對此熟識,正是“他”令他們至於此地,正是“他”,將人類趕向了幾百萬年後的未來。

“哦,兄弟,我們離去之後,這一切發生的如此之快。”

……

“我”從未知道你的新生,尋找著“我”的力量。

在過去,“我”將你隱藏起來,為今“我”可輕鬆揣摩緣由,通過公寓的窗口“我”得以看見群星的點綴,在你將自己撕裂以使力量遠離自己時的明滅閃耀。

兄弟,“你”不確定自己用這力量去做些什麼,所以“你”選擇了拋棄,“你”清楚的了解自己,我也一度懷疑我亦是如此,大家也都認為我與“你”不會再見。

因為“你”的公寓是在地下半英裏處的一個狹小的收容單元室。“你”不知道,可我清楚,這些對於一個活在自己世界的人毫無意義。

在“你”死去的時候,我才初次認知到自己和存在,在“你”的公寓中,我們彙聚到了一起

……

“我”從未考慮過這麼久。我欲遵從自己的意誌將“我”的力量封印,永不釋放。

在早已倒閉的公司中不斷的循環往複生活。填寫電子表格的雇主僅存在於“我”的想象中。八點鍾的公司,九點鍾的會議,如往常一樣空無一人。幻想著虛構的女人自慰,身心俱疲,碌碌無為。

……

可在那一夜,“你”逝去了,“你”已焚盡的靈魂如命數已盡的恒星用超新星為自己湊出的最後一首葬禮進行曲,令我豁然驚醒,緊接著又死去。

……

“我”的一生終未能離去地底的收容單元。“蚯蚓”,“我”皆是如此,唯一的不同,便是我能掌握“我”爬行的土壤。

……

收容,不。是將“你”帶到“你”的新公寓的人從不將“你”看作“現實扭曲者”,可能就連“你”自己也否認了自己的特殊。

是啊,一個內向和神經衰弱者的力量,又能有多大傷害呢?而後的事實證明他們錯了。

“1915”,這是收容所的他們賦予“我”的新名字,除此之外,“我”早已一無所有。

但真正的“我”已經在星宿隕落之時死去,現在的“我”就是“你”,也是“1915”,兄弟。

仿佛有什麼東西帶著1915一同衝破了蟲豸般的囚禁,並將整個seit-17夷為了平地,碎片化為腳下尚還熾熱的白粉,被風吹散,沒入黃沙。

做出這一切的“我”,或者說“它”,那個曾經被“我”封印的存在,已不是物體,沒有抽象與具象,擁有曾經的記憶,理應擁有著曾經那些情感與人格,但此刻在“我”身上卻蕩然無存;“我”的行為沒有深義,也沒有目的。不為複仇,不為統治,不為自由,更不隻為了向世人展示“我”的力量。

我想,現在的我倘若一定要用某個詞語來形容,那一定是真正的“缺失”,

存在於虛無之中,遊走於定義之外!

地上砂礫溫暖著“我”的腳踝,這意味著太陽仍然高高在上,照耀著這個世界,“我”也不明白為何“我”能夠徹底毀滅它卻選擇了保留。

換作他人所為,我會懷疑他是否在嘲諷“我”已逝的靈魂,戲弄構成“我”肉體單薄的物質,這令“我”深刻,如同深埋進心中的一個鐵鉤。可連這也是缺失的,興許隻是“我”一個玩笑吧。

……

在seit-17站點帶著所有收容物以及被毀滅後,基金會為了重新收容1915派出了特遣隊。

基金會認為這樣可以解決這裏所有的異常。事實是特遣隊前去後就石沉大海,甚至無法彙報發生了什麼。基金會不得不開始重視起1915,原seit-17地區被上下左右徹底封鎖,武裝部隊深入腹地,空中武裝直升機與地麵裝甲部隊交叉向1915,轟炸機一次投下了幾十枚平均幾百千克的炸藥。

高溫和氣浪如火神之拳重擊在1915(基金會認為的)凡胎肉體上,聲波遠到數十公裏外仍可以聽見。

1915隻要有肉體,一定會被這火力挫骨揚灰。但先不論1915是否還符合“生物”的特征,起碼在基金會看來1915以碳元素為基礎構成的血肉之軀殘破不堪,直到,11天後基金會怒火竭盡。

“它”動了,一連走了幾天,像是在散步,慢悠悠地向遠方第一座城市走去,基金會過程中用盡一切方法阻止“它”前進,皆以失敗告終,我們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冷漠無情地推進。

沙漠跟在1915身後,二者如從深淵伸出的絕望,緩慢又不可阻擋地在每個人心中滋長,盡管他們還懷著希望戰鬥。

隻要行走,再遠也有終點,“它”到達了第一座城市,每個人都盡力了,他們不是懦夫。

沙塵現在像條忠誠的哈巴狗,哦,對了,在到這座大城市之前,有幾個小鎮和村莊,“它”不在意,小鎮與村莊走過的地方轉眼間就被“它”遺留在了黃沙的鎮魂曲中。

在城市的“它”大步流星,因機動特遣隊的努力,市民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撤離,至此,還想隱瞞發生了什麼已是不可能的事了,能對抗上百年自然侵蝕的街道一刹也如村鎮一同沉淪在了溫柔蠕行的黃沙中。

基金會在想到無法阻擋“它”時便想到了立即驅散民眾,他們已經盡力了,隻能救下一部分人,至於其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