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朝安平四十三年初夏。

在這寸土寸金京城裏有一最為繁華奢靡的所在,無數文人墨客、朝廷要員無不想一擲千金,沉醉於這紙醉金迷的聲色場所,此地名曰醉仙居。

近來這醉仙居在京城豪門貴族的紈絝子弟中更是聲名大噪,隻因前不久以一架古琴冠絕京都的醉仙居頭牌花魁蘇宴。許多富豪不惜重金許諾也要聽他一曲,據說要找他的人已經排到了三個月之後。

蘇宴常年穿著淡雅,襯得他本就秀麗精致的麵龐更加清麗,巴掌大的小臉上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人看的時候無辜又可憐,惹得人隻想好好疼愛他。

他本人看著更是安靜可愛,坐在那裏彈琴的時候聽著看著仿佛根本不是一個青樓花魁,身上全無風塵之人的那種俗氣,倒像是哪家勳貴的小公子,更重要的是至今為止他還是個清倌兒。

所謂清倌兒那自然是隻賣藝不賣身的倌人啦,在這種地方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而蘇宴還是清白之身也隻不過是因為他年紀不夠。

按照醉仙居的規矩,年滿16歲才能正式待客,在此之前不過是跟著端茶倒水,會跳舞的就舞上幾曲,會些琴藝的就彈上幾下,什麼也不會的那就坐在客人身邊被人上下其手,陪酒作樂罷了。

前幾年在倌館裏做這些一是為了賺錢,另一方麵就是為了能和那些客人混個麵熟積累客源,到了自己的初夜拍賣之日能賣個高價,如果有達官貴人能看上自己,那就可以被收回府中。

不過那些達官貴人總有些特殊癖好,如果被他們看上那就隻能作為臠寵,往後肯定少不了折磨。可是就算這樣,那也總比以後暗無天日地被留在館裏隻能做個人盡可夫的婊子強啊。

而再過一個月,就是當紅花魁蘇宴的初夜拍賣之日,不知到時自己的第一個客人會是誰。

想到這裏,蘇宴總覺得有點悲傷,自己的第一次就這樣草率的要被許給一個可能毫不相識之人。

蘇宴也同樣希望自己能被哪位貴人看上,以後不必再侍奉別人不說,也不會再有人唾棄他,辱罵他,說他隻是個供男人在身下取樂的玩物。

不過若說蘇宴有什麼缺點,那唯一一處便是很多客人覺得他性格太過沉穩安靜,沒有其他倌人那麼嫵媚,無趣至極。

醉仙居對此表示館裏的倌人就是這個樣子,各有各的特點,有些活潑會討客人歡心,自然也會有客人喜歡性格恬靜不吵不鬧的,這點自是沒法兒改變,若實在不喜歡,下次換一位合自己心意的就好。

客人對此也隻能表示了然。

蘇宴房中,醉仙居的管事嬤嬤快速地搖動手中的扇子,蘇宴坐在桌前的凳子上看著書,嬤嬤看著他這副樣子,恨鐵不成鋼地對蘇宴說:“阿宴,你要知道再過一個月可就是你賣身之日,前幾日你實在不該得罪鎮國公家的小公子,人家不過是想與你親近親近,你怎麼就直接起身離開了?當時鎮國公家的那位公子可是勃然大怒,與我說教了好一番呢,你若是能被他看上……”,不等嬤嬤說完話蘇宴就立刻打斷了嬤嬤的話:“我知道啦嬤嬤,下次不會這樣了。”嬤嬤被打斷了話也沒有生氣,隻是無奈地說了句:“別忘了你拍賣當日要表演的曲目,這一個月你就不必見客了,好好兒準備著吧。”說著便轉身離開了。

蘇宴看著嬤嬤離開的背影沉默了好久,想著:“是啊,要是拍賣價格夠高自己就可以贖身了,不必被人當做禁臠,也不用再陪人睡覺了……到時說不定去酒樓裏打份工,自己也不用再待在這裏了……”,想著想著,蘇宴的嘴臉不自覺的有些上揚,時常微蹙著的眉毛也舒展了些,殊不知等著他的卻是另一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