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聘大驚,趕緊將刀收回。蹭蹭蹭蹭連退數步,臉色一變,不由罵道:“你瘋啦?”
張郃一動不動,將劍丟了下來,嘿嘿笑道:“將軍,你贏了,你可以走了!”
“這!”
文聘借著微弱的月光,已經看到他胸口那塊被自己的大刀劃開的傷口,鮮血隱隱從古銅色的肌膚裏沁了出來。
文聘虎目含沙。就要走上前來。
那張郃身後遠處還有他的伏兵,若讓他們知道自己受傷,隻怕就要趕上來,所以仍是挺著痛。不讓身子倒下。
眼看文聘就要過來,他舌綻春雷,喝道:“將軍別以為我讓了你,其實我恨不能一劍將你刺死!但你既然打敗了我。我自然信守諾言,放你走開。你若再向前一步,老子馬上跟你拚命!”
文聘腳步立即頓住。
他倒是不怕跟對方拚命。但瞎眼也看得出來。他剛才明明是讓了自己,不然自己一刀哪裏那麼容易得逞?他此人也不過是想過去看看他的傷勢罷了,但若為此讓他誤會了,以致拚命,害得他怎麼樣了,那豈不是恩將仇報?他當然也很明白,張郃能出現在這裏,他的身後定然有人接應。看來,自己此刻唯一能做的,隻能是早些時候離開。隻要自己離開了,隱藏在暗處的人馬也好及時現身,將他們的將軍救回去,遲了隻怕鮮血流得過多,送了他的性命。
所以他呆愣了片刻後,緩緩將刀收了回去,牙齒一咬,喝道:“還算你是條漢子,知道願賭服輸的道理!”
他再也不囉嗦,轉身就走,很快也就沒入了亂草叢中。
那張郃一直挺立著身子,任由著鮮血自他胸口刀傷處流了下來。
“將軍,我們為你報仇!”
現身的五六十名甲士,都是人人義憤填膺,看著遠去的文聘。
張郃悶哼了一聲,說道:“我都不是此人的對手,你們過去送死嗎?”
眾士兵一片默然,隻好架著張郃往尋陽城去。
這群士兵走後,林間的某一處。
高覽輕輕歎了一口氣,暗道:“儁義啊儁義,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故意放過此人。看來諸葛將軍有先見之明,知道你打戰雖然是塊材料,但你的心還不夠硬,特別是在這一方麵,你太容易犯‘英雄相惜’的錯誤了。罷罷,好人都讓你做了,我來做惡人吧!”
他手向著後麵一招,他身後密林裏埋伏的士兵也圍了上來。
“將軍最新章節至天問道!”
高覽手勢向前一揮,眾人會意過來,也立即向著前麵草叢裏默默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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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聘轉身的那一刻,虎目裏含著的沙子,終於融化為淚水,在眼圈裏打滾。
但他毅然決然頭也不回的走了。
沒有回頭,也盡量克製著眼中的淚水,不讓他流下來。
他不輕易感動,但今晚,還是感動了。
張郃說的對,在失敗麵前,你在哪裏倒下,就該從哪裏再爬起來。
沒有第二個選擇。
死,是解脫嗎?隻怕未必見得吧?
死了,你什麼也沒有留下,有多少人能知道你還有待開發的“價值”呢?
世間千裏馬常有,伯樂也有。
但若在伯樂發現你知道,你就默默無聞的走了,值得嗎?不值得!
伯樂沒有發覺你,那是伯樂的不幸,並不是你的不幸。
隻要你相信自己的千裏馬,那麼你總會有被世人發現你的那麼一天。
等到那一天,你可以自豪的對伯樂說,去你媽的,老子沒發跡前,你死哪裏去了,等老子冒尖兒了,你才過來說我是千裏馬,你丫的找抽吧你!
正如有句話說得好,不能在默默無聞中死去,那就在默默無聞裏爆發吧!
總有那麼一天,你會超越伯樂的眼光,讓世人看清你。你一定要相信自己。
堅持!努力!
文聘再也控製不住,淚水滾滾而下,握著刀的手,緊緊不肯放鬆。
好吧,既然我又“活了”,那麼就要以功績來報答劉荊州。從哪裏跌下去,在哪裏爬起來,這並沒有什麼可恥的!
他頭也不抬的向前走去,披荊斬棘,一往無前。
然而,就在默默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後,他的神思從深度的思想中,終於脫離出來,保持了警惕。
也就在清醒的那邊一刻時,他也已經發覺了異樣。
後麵,有不下百人,一直在緊跟著自己。
難道是張郃反悔了?不可能!那麼跟著自己的又是何人?
雙拳難敵四手,走起先。這麼想著,他的腳步不覺的加快了。
身後,高覽也及時察覺了。既然已經走了這麼長時間了,相信張郃不會發現有人在尋陽城外對他的目標動手了。此時,也就不必要繼續隱藏了。在高覽的一聲呼嘯聲中,他,以及他身後的將士,已經像瘋牛一般,徑直向著文聘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