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麼躲在這裏打盹?”

一道清脆的聲音吵醒了陸雲舒,她睜開眼睛,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恍惚。

她原來本該躺在床上,父母家人在她病入膏肓臨終之際的哭喊尤在眼前,讓她的心揪痛著。

而現在,她正站在院落的小亭裏,外麵淅瀝瀝下著小雨,亭外的湖麵上泛起陣陣漣漪,歲月靜好得不真實。

幾乎陪了她半生的女使小芊碎步來到她麵前,端得一副年輕姣好的模樣,令陸雲舒一陣頭暈目眩。

“小姐,你怎麼了?小姐,需不需要我先扶你回房休息?”

小芊急忙穩住她差點失去重心的身體,臉上關切的神情是那麼的真實。

她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和穿著打扮,眼見玉指纖纖,衣服樣式也是十年前曾流行過的款。

她記得這件衣服才穿了一月不到就被妹妹要去姐妹圈撐場麵了,算一算正是十年前的事,也正是她嫁入趙家的第二年。後麵她便將這套衣服送給了妹妹,但這好端端地怎麼又穿回到了她身上?

靈機一閃,陸雲舒一把抓住小芊的手腕試探道:“雪霽茶鋪的明前茶可上了?”

“小姐你忘了,這茶早早就被預訂光了。江行老板還說給小姐你留了一口,你前日不還拒絕人家讓他自己留著喝嗎?”

盡管陸雲舒已經出嫁,但家裏頭跟過來的人仍然喚她一聲小姐。

陸雲舒慢慢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真的回來了,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年少時,父親將她嫁給趙安,是看中他年紀輕輕便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

“為父已替你打聽過,趙安他已是這地方不可多得的天資聰穎又還未婚的男子了。到時候我和你娘給你準備上厚厚的嫁妝,保你風風光光地嫁過去。”

“他苦心讀書幾年向上再考個功名回來,你也為他生個一兒半女,這日子啊,定會過得順順利利的!”

父親待她是極好,那年趙安中了秀才,她十六歲,父親便請媒婆與趙家定了親,說是三年內趙安再中舉人,便大操大辦成親。

果不其然在她十九歲那年,趙安一次中舉。傳言說道趙安定是傾慕她已久,這才發奮圖強,是為贏得美人歸。

她陸家也算是頗有麵了,而她本人也被周圍的姐妹羨慕了一把,說她這麼晚才出嫁,原來是在等趙家未來的狀元郎。

陸雲舒在閨中無憂無慮地玩耍夠了十九年,也因為這事動了些少女心思,於是滿心歡喜地嫁進了趙家。

自她嫁入趙家,便聽信了趙安和婆婆的鬼話,用嫁妝貼補夫家資助丈夫讀書,是為再中個進士回來,讓她也當當進士娘子。

她一邊為丈夫寄去銀兩衣物,一邊在家伺候婆母,不可謂不盡心盡力。

但到了最後,他沒中進士,卻花光了她的嫁妝。

他不僅不認這門婚事,還另娶了孫員外家的女兒,並倒打一耙說她是死纏爛打,倒貼罷了!

當她得知消息時,急得獨自一人上京,本想討個說法,而因人生地不熟處處碰壁。

“你好,請問之前有一個叫趙安的人是住在這附近嗎?”她根據之前給趙安寄銀兩的地址找到了一處宅邸。

“走走走,不認識什麼趙安。”開門的人剛打開門就不耐煩地想要關上。

她收拾了一下心情,端出一個親和的笑容,並向那位粗獷的男子塞了些銀兩。

“還請大哥能否仔細回想回想?我是趙安的表妹,我姨母,也就是趙安表哥的娘親,她生病了,很想表哥,但聯係不上他,這才托我上來找他。”

那人倒沒和錢過不去,掂了掂碎銀的分量後說了實話:“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趙安之前跟我們喝酒的時候才說過段時間就把他娘接上來住,前不久都已經回家打點過一次了,怎麼可能聯係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