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春橘進來回話,“太太,七小姐來了。”
鄭氏一聽倒是稀奇,這錦芸竟然主動來見自己。鄭氏對春橘說道:“請七小姐進來。”然後又讓春桃和春杏這兩個丫頭都暫時退下去。
錦芸帶著丫頭進來後,含笑的對鄭氏行禮,“女兒給太太請安。”
鄭氏笑著虛扶了一下,“快快起來,一家人,不用講那麼多禮數。”
“太太慈愛,隻是這禮不可廢。”錦芸淡笑說道。
鄭氏雖然心裏對錦芸有著各種心思,還有不滿,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這錦芸的規矩禮儀做的很是不錯,不愧是由經年的嬤嬤親自教導的。“芸兒快坐吧。快給小姐上茶。”
錦芸坐下後,等丫頭的茶送上來,錦芸略微喝了一口,然後就開始和鄭氏閑聊。這鄭氏心裏還在奇怪錦芸今日為何來見自己,要請安的話,在老太太那裏已經請過了。這會還有什麼事情嗎?莫非是為了那天的事情來的。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就想到自己當初不堪的一麵都被錦芸看了去,這鄭氏臉上就有點繃不住了。
錦芸瞧著鄭氏臉色有變,便笑著說道:“太太,今日女兒來見太太,主要是為了請罪而來。”
“請罪?芸丫頭你可真會說笑。”鄭氏勉強的笑了笑。
“太太,那日女兒心慌,行事上難免莽撞了,衝撞了太太,還望太太能原諒女兒,不要責怪女兒。”錦芸一臉誠懇的說道。看上去像是真心認錯一般。
鄭氏尷尬,然後平複了一下心情,這才說道:“芸丫頭,瞧你說的什麼話。我還要感謝你才是。”鄭氏此刻恨不得錦芸趕緊離開,她現在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別人當著她的麵提起那天的事情。
“太太可千萬別這麼說,女兒惶恐。不過幸虧女兒當時去的及時,院子裏的丫頭們也都是知道好歹的,這才沒鬧出什麼亂子來。否則的話,女兒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錦芸說完,眼神略帶深意的看了眼鄭氏。有的話不用說的明白,點到即止就行了。要是聽的人聽不明白,那也不能怪自己了。那就隻當她是個愚鈍的就好了。
鄭氏倒是愣了下,就是許嬤嬤也是皺了下眉頭。鄭氏尷尬一笑,“芸兒說的是。不過那日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以後咱們也不用再提起。”
錦芸看著鄭氏,然後說道:“太太不怪女兒莽撞,做事糊塗,女兒感激不盡。”
“你我母女,說這些客套話做什麼。”鄭氏顯得極為大度的說道。
錦芸淡笑,“太太說的是。是女兒生分了。”稍微頓了下,又說道:“太太事忙,女兒這便告辭了。”
等錦芸走了後,鄭氏疑惑的問許嬤嬤,“嬤嬤,這芸丫頭是個什麼意思?”真的隻是來道歉看望的?鄭氏怎麼都覺得錦芸的話裏是話中有話。
許嬤嬤也是有點不太明白,應該說沒能準確的理解錦芸的意思。隻是斟酌的說道:“太太,別管七小姐說什麼。總之七小姐那邊咱們遠著就是了。姑娘家,遲早是要出嫁的,最多再留個三兩年而已。”
鄭氏依舊皺著眉頭,她在反複的想錦芸之前說的話,想著想著,倒是有點明白了。
而在隔壁偏房繼續跪著的春桃心裏已經有了想法。倒不是說春桃就真的很聰明,隻能說春桃自小在鄭家伺候,因為長得好,不光沒有好處,反而吃了不少苦頭。而且又不是像春杏那般一開始就在鄭氏身邊伺候,別的丫頭都尊敬著。春桃在鄭家的那些年裏,倒是養成了察言觀色的本事,心思也是極為活絡。再加上伺候過五老爺幾次,對五老爺也是有個基本的了解,這才稍微明白一點。於是春桃就對正房的許嬤嬤使眼色,希望許嬤嬤能給自己一個機會,讓她在鄭氏麵前露個臉,千萬別被鄭氏給徹底嫌棄了。
許嬤嬤倒是看到了,不滿的看著春桃。接著又猶豫了一下,對鄭氏說道:“太太,春桃那丫頭想是有話要說。”
鄭氏不滿,“有什麼話,之前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嬤嬤,去將兩個丫頭打發出去。”
春桃著急,但是也不敢過於急切。等許嬤嬤走過來的時候,春桃就小聲的說道:“嬤嬤,奴婢對七小姐說的話倒是有點想法。還請嬤嬤給奴婢一個機會。”
旁邊的春杏聽了,撇嘴不屑。“嬤嬤別聽春桃的話。連嬤嬤都沒想明白的話,春桃怎麼可能知道。”這算是在拍許嬤嬤的馬屁嗎?
春桃急了,“嬤嬤,奴婢也是伺候過老爺幾回,對老爺的性子也算是了解一二。之前七小姐說的那番話,怕是暗指老爺那邊。”
許嬤嬤原本對春桃不喜,覺得這春桃喜歡賣弄聰明,就想嗬斥她。不過一聽她說有可能和老爺有關,許嬤嬤猶豫了一下。然後走到鄭氏身邊,“太太,不妨聽聽春桃那丫頭怎麼說。說不定春桃這丫頭倒是能為太太解了這七小姐的啞謎。”
鄭氏不滿,她一個太太都沒想明白的事情,倒是被一個丫頭想明白了。不過鄭氏還是說道:“那嬤嬤便讓春桃那丫頭過來吧。”
春桃小碎步的走到鄭氏麵前跪下,然後說道:“太太,奴婢之前在隔壁也聽到七小姐說的話。七小姐說多虧她來的及時,這才沒鬧出什麼亂子。奴婢揣測一番,隻怕七小姐的意思是,太太這次沒事,老太太也為太太說話,老爺也並無怎麼為難太太,都是因為當時七小姐到的及時。提前將場麵給控製住了。”
“哼,錦芸這丫頭的意思是想要讓我這個做母親的感謝她嗎?”鄭氏一想到自己挨的那巴掌,明明是錦芸做下的,結果竟然被傳成自己得了失心瘋,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一想到這裏,鄭氏就對錦芸說不出的不滿。更何況,照著春桃的意思,錦芸分明就是來邀功的。這讓鄭氏極度不滿。
春桃小心的說道:“隻怕七小姐的意思並不是這般。”
“還有別的意思?”
“奴婢猜測,隻怕七小姐是在善意的提醒太太,老爺這人的性子是個見不得不規矩的。凡事隻要太太處理好了,別鬧到老爺跟前,讓老爺親眼看見了,事情都有的商量。奴婢還想,若是薛姨娘當時沒有跪在雨中,咱們將她叫到這回廊上,隻怕老爺來了,也是不會說什麼的。即便薛姨娘依舊會流產,奴婢想著或許老爺也不會怪罪到太太身上。”春桃說完這番話後,低著頭,心裏忐忑不安。
鄭氏倒是得了點啟發,起身在屋裏走著。錦芸真的是好心的來提醒自己,而不是來邀功的?錦芸這是什麼意思?她真的會有這麼好心?但是說的那般隱晦,要不是春桃提醒,她自個倒是忽略了。至於老爺,鄭氏將事情從頭到尾的想了一遍,或許正如春桃那般所說的,這內院不管怎麼鬧,隻要不鬧到老爺跟前去,隻要不過分了,老爺自是不會過問的。那麼薛姨娘那回,就因為自己讓薛姨娘在雨中罰跪,又讓她流產,老爺覺得自個做的太過了,這才發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