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這就去。”
等李家的和趙家的都走了，翠墨就忍不住了，“小姐也真夠大方的，那套頭麵可值七十兩銀子了，小姐就這麼送出去了，一點也不心疼。”
“瞧把你心疼的樣子，小姐要送人，那有你說話的餘地。”翠縷當即就罵道。
翠墨不服，“我也是替小姐心疼。那位表姑娘又不是正經的表小姐，至於嗎？”連小姐都沒用過的頭麵首飾就這麼巴巴的送出去，也不知小姐到底是怎麼想的。
“怎麼不至於？老太太到了京城，還不忘把她帶在身邊，可想而知老太太對她如何看重。你以後多長點心眼，別有的沒的就亂說。還有這話不準出去亂說，免得有人說閑話。”翠縷不客氣的教訓道。
翠墨還想出言駁斥，被錦芸叫停，“好啦，你們都閑的沒事幹了嗎？”
翠墨和翠縷都低下頭，說：“奴婢知錯了，請小姐責罰。”
“我罰你們幹什麼？你們也是為我著想，雖然想的不是地方。”
翠墨膽子大，幹脆就出聲問道：“奴婢愚鈍，那小姐能給奴婢說說嗎？為什麼要給表姑娘那麼重的禮？奴婢心想，要是九小姐和十小姐知道了，肯定是要嫉妒死了。”
錦芸無奈的笑了笑，“你的好奇心還真大？你看看素月和翠蘇她們，有哪個跟你一樣。”
“素月姐姐和翠蘇姐姐，奴婢自是比不上的。小姐你就為奴婢解解惑吧，不然奴婢這心頭就跟貓抓的一樣。”
眾人頓時都笑了起來，錦芸笑著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不能告訴你了。你要麼自己想明白，要不你去素月姐姐說幾句好話，說不定她一高興就告訴你了。”
“小姐真會拿奴婢開心，奴婢又怎能知道小姐心中所想。”素月笑著對錦芸說道。
錦芸對著素月擺擺手，“你就別謙虛了，這裏就數素月姐姐你最是心思玲瓏，母親以前也是連連誇讚的。素月姐姐不如就跟大家分說一二，看看和我心中所想是否一致。”錦芸有趣的看著素月。
素月臉色微微一紅，說道：“那奴婢就大膽說上一說。”
眾人紛紛點頭，素月姐姐快說吧。
素月認真的看著眾人，最後視線落在錦芸身上，然後說道：“小姐之前安排人去打聽老太太的喜好以及表姑娘的事情，想來那時候小姐心裏就有打算。表姑娘自幼喪母，四年前又喪父，一直跟著叔叔嬸嬸過活。因為絕戶，就連家中的產業也是由表姑娘的叔叔嬸嬸打理，想來以後表姑娘的嫁妝也是讓人擔心。”
素月說的很含蓄，但是大家都明白，這產業已經落到了蘇容的叔叔嬸嬸手上，而且她叔叔嬸嬸對她也是一般，想必也不會多為她著想。至於嫁妝，估計最多就是麵子上好看，真正實在的東西不會有，即便有也會很少。而且還有一點素月沒說，但是錦芸很清楚，老太太的娘家蘇家，自從老太太的哥哥弟弟相繼去世之後，家業就逐漸敗落了。如今蘇家不過是麵子上好看，內裏早就是不堪了。這事還是錦芸從老爺那裏，還有錢管事口中偶爾得知的。而且蘇容的父親是個糊塗不堪的人，雖身為兄長，卻不能以身作則，反而為家族惹禍。就是自個名下的產業，在他生前就敗的七七八八了。蘇容又是個孤女，若不是老太太垂憐，將來隻怕是難過。
素月繼續說道：“三年前老太太不顧蘇家人的反對，將表姑娘接到嶽州老宅教養，這一來就是三年。聽聞這三年表姑娘都沒有回過蘇家。而且表姑娘自從到了嶽州，就一直陪在老太太身邊，可想而知老太太對表姑娘很是喜愛。就連上京，也不忘將表姑娘帶來。聽聞為了這事，六小姐還生了好一頓閑氣，連四太太也是多有微詞。”
錦芸笑看著素月，心裏卻想著老家嶽州。六姐姐是錦芸親伯父四老爺的嫡女，偏偏祖母上京不帶她這個親孫女，而是帶一個外家的姑娘，生氣也是難免的。至於四伯母，錦芸以前也是聽母親王氏說起過，是個好強拔尖的人。自己的女兒受了委屈有幾分不滿也是正常。
回過神來，就聽素月繼續說道：“表姑娘年歲不小了，是該操心終身大事的時候。老太太帶她上京來，想來也是為了這事。可是表姑娘想要在京城找戶人家，必定是要借助咱們侍郎府上的名頭。以後小姐出去走親訪友，說不定就要將表姑娘帶上。不過你們也看到了，表姑娘身上穿的，手裏用的，還有帶來的東西統共就那麼點。老太太也是個節儉的人，以前在嶽州，又是四伯母當家，想不到的地方也是有的。小姐這次如此大方，一是解了表姑娘的困局，也不至於落了咱們侍郎府的麵子。二是也為了讓老太太高興高興。”
“哦，原來是這樣啊！可是那頭麵首飾也沒必要給蘇姑娘啊！”依舊是翠墨第一個問出來。
素月看了看錦芸，說道：“這個就要問小姐了，奴婢可想不出來。”其實素月心裏隱隱猜到一點，但是她不能說，也不敢說。這個話題也不是她們該說的。
錦芸瞧著素月，很滿意的點點頭。以素月的聰明能猜到一二很正常。為了侍郎府的麵子，為了討好老太太這隻是表麵的因素。真正的原因的在老爺身上。自從開了年之後，已經有兩撥媒人上門了，自然是為了侍郎大人的夫人位置而來的。
如今老太太也到了京城，巴巴的將蘇容也帶來了。蘇容已經十五歲了，正是說親的年紀。說錦芸多想也罷，無稽之談也罷，錦芸不得不多留一個心眼。萬一老太太帶蘇容上京，是衝著老爺來的呢？那怎麼辦？這種亂輩分的事情本朝也不是沒有。就連二舅母之前不也是起過這樣的心思，想將柳秀清送到自家府上。名為陪伴自個，實則卻是衝著老爺去的。
本朝人物雜記裏麵就記載了，在仁宗的時候，一個官員死了老婆，嶽家為了鞏固兩家的關係，但是又沒有合適的女兒，就幹脆嫁了個本家小輩姑娘過去。意思就是官兒死了老婆，最後又續娶了老婆的侄女為妻。看那書上的意思，這事雖然有礙名聲，卻並不嚴重，最多被說成私德有虧。至於死了老婆然後續娶小姨子的更是大把。外祖母和外祖父的心思錦芸多少也知道，對於那兩個庶出的姨媽，錦芸並沒有什麼意見。但是蘇容不行。
錦芸無法忍受原本自己叫做表姐的人，突然有一天自己要叫太太。那簡直就是一種折磨。她無法忍受原本母親的位置，被一個所謂的表姐占去。即便是陌生人都好，至少不會有心理負擔。但是不能是蘇容。錦芸之所以送那麼貴重的禮物過去，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為了試探蘇容的態度，她想看看蘇容究竟會如何應對。同時也是堵住了蘇容的口。即便蘇容有這個心思，如今收了自己的禮，也要掂量一二。自己這個侍郎府的嫡出小姐，可不是拿來擺設好看的。如果她真的起了那起心思，就要準備應對自己的手段。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蘇容原本沒那心思的，但是被侍郎府的富貴晃花了眼，再加上老爺這麼一個風流探花郎，美貌大叔的外表，想要俘獲一個小姑娘的心簡直太容易了。關鍵還有老太太的態度。但是錦芸並不太擔心老太太的態度。雖然說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過以老爺的個性，想要隨意的擺布他的婚姻大事，根本就不可能。而且以老爺對女人的態度來看，雖然好色，但是絕不沉迷。更多的是要追求更大的利益。蘇容一個孤女，絕對不能為老爺帶來任何利益，說不定在交際應酬，走夫人外交的時候，還會為侍郎府帶來麻煩也說不定。
權衡左右，其實蘇容是注定沒機會的，無論她有沒有那心思。但是錦芸還是預防，畢竟是住在一個府中，萬一有點意外呢？而且還有個好處就是，送了這些禮，也算是籠絡蘇容。如果她真的有心的話，就該向老太太表明自己的態度，阻止老太太做出糊塗的決定。所以，錦芸覺得自己送那些禮，送得很對。可謂是一箭多雕。
錦芸在為自己的決定喝彩的時候，錦嫻這裏可是快要氣瘋了。
錦嫻很不高興，尤其是在得知錦芸送給蘇容的禮物之後，氣得拿起茶杯就要摔出去。不過在最後關頭，錦嫻還是存了點理智，想到錦芸治家的手段，錦嫻便打消了摔打東西的打算。帶著丫頭氣呼呼的來到錦淑的院子裏，一進屋就叫道：“十妹妹，你知不知道七姐姐送了什麼東西給蘇容？”
錦淑也是剛聽到這個消息，咬著嘴唇點點頭。在得知禮單後，錦淑心裏也是很氣，很傷心。自己和錦芸好了那麼久，一直聽錦芸的話，一直當她是自己的親姐姐，可是錦芸卻對一個剛剛認識的，不知從哪裏鑽出來的表姐那麼好。難道做妹妹的還比不上一個外人？錦淑第一次因為錦芸的作為，感到傷心難過。可是她不能表態，她是庶出，她沒有資格鬧脾氣。她沒法和同樣是庶出的錦嫻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