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一朝藝成便下山(3 / 3)

其實繁京我也來過很多次了,但大部分時間都是晚上,沒有看過白天的情景,腦海中突然冒出清明上河圖幾個字。平玉衡在我身邊介紹著這幾年繁京的變化,隻是一身白衣打扮,相貌又清俊的他,噙著一抹微笑,語氣溫和地介紹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過往的年輕姑娘無不將目光投向他,他本人也不知道是毫無知覺,還是早已習慣。隻是苦了我,在如此多的目光注視下,越來越不自在。

“平大哥,小弟有些累了,這也快到晌午了,不如找家酒家休息,我也想嚐嚐京城的有名菜式。”我抬頭看看了天色,說道。

“那好,為兄也有此意,不如咱們去興隆街的客來香,那家的口味倒是很合為兄的口味。”平玉衡打量了我一下,估計看我大概有些累了,如此說道。

“嗯,大哥帶路。”我說道。

人實在是太多了,雅廂已滿,我和平玉衡隻好找了個臨窗的位子坐下。客來香的環境雅致,牆壁四周掛著幾幅山水花鳥畫,吃飯的同時,奏著一些江南小曲,每個桌上有菜譜,進來的門口還有統一著裝的侍者,待客之道倒有些眼熟了。

“客官,這是您要的上好的碧螺春,您稍等,菜馬上就到。”

我倒了杯清茶,轉著青花的茶杯,望向窗外,初春,秦河兩岸的春柳剛剛發芽,遠遠看去倒有些如煙似霧,亭台樓閣佇立春風之中,來來往往的船舫休閑自在地徜徉在河中。

“青弟,十年沒見,六日後你我就要離開此地,義父的打算實在出乎我的意料,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涉險。”平玉衡忽然說道。

“嗯,小弟從師清風道人,既是學了,自然不能朽於閨中,自當盡一份力氣。平大哥不用擔心,我也不是無用之輩,學藝不精,自保還是可以。”我放下茶杯,回道。我答應幫爹爹讓完顏琅邪回朝,但是可沒答應要去你的軍營,當士兵,還真當我是花木蘭啊!

聽著樓中的小曲,我心中兀自打算著,平玉衡也不多話,也邊喝茶邊想事情。正在這時卻聽見樓中小曲戛然而止,雅廂中傳出訓斥之聲,然後從裏間走出一幫人。當首之人看上去年約二十,身穿華衣,舉止看似文雅卻有一抹輕佻之感。臉色略顯陰鬱。身後跟著一群富家子弟,趾高氣揚,晃晃蕩蕩向著樓下走去。

這種紈絝子弟我倒是第一次看見,皺了皺眉頭,看向平玉衡。卻見他扭頭向著窗外看去,好像在避人耳目。恐怕這群人不是一般的富家子弟,為首之人必是權貴之子,朝中權貴不少,不過誰的兒子能夠讓當朝少將軍棘手的我倒是想不到。

我也不多話,轉過身好奇地打量著這幫人,想看出有什麼端倪。

“石公子,聽說您身懷絕技,鬥膽請求幫小女子將店中小二提下來,小女子自當謝罪。”隨著一聲清脆的女聲,出來一位女子。青色的紗衣繡著纏枝花條,頭上戴著幾朵紅色絹花,膚色白皙,紅唇半點,眼角眉梢堆著風情,舉手抬足又顯柔弱。我的戲實在看不下去了,悄悄轉過頭,這不是白蘭是誰。當初我以白蘭行事圓滑,將酒樓商號交給白蘭打理,這次下山還囑咐她在京城據點等我吩咐。白蘭本就不願意打理這些,這次要是我在這看熱鬧,還不怕她立馬甩手不幹?避著才是王道啊!

平玉衡見我竟也低著頭默不做聲地喝茶,頗為驚異地看了我一眼,我坦然地笑笑,表示這種事情我沒什麼興趣。心中默念看不見啊,看不見啊!

“那小二不知好歹,竟說湯裏沒有蒼蠅,難道本公子的眼睛是瞎的嗎?罰他在屋頂上呆上幾天還是本公子慈悲大發了,還有白掌櫃你的功夫哪是我可以比的?各位說是不是?”石公子停下腳步,向四周看了看。我一邊暗歎這種白癡理由都能被找來欺負民眾,一邊暗自希望穿著白衣的平玉衡不要被看見。可是希望破滅,隻聽那正在說話的石公子忽然大叫,“師父,你怎麼來了?”然後拋下眾人向著我們這一桌跑來。平玉衡起身,我也硬著頭皮站起來,白蘭啊,你別生氣啊。

“石公子說笑了,在下哪能做您的師父?”平玉衡頗為無奈地回道,我暗暗瞄了白蘭一眼,卻見她神色平靜,宛如見了陌生人,我定下心來。打量著這位石公子,當今丞相石晏的獨子石扶風。石晏與司馬洌水火不容,沒想到石扶風竟稱平玉衡師父,要是石晏知道的話怕是要氣死。

“呃,平兄見外了,這件事咱們日後再談,這位是……”

“在下司馬青。”我接口答道。

“司馬將軍的公子,在下石扶風。”石扶風說罷,又轉向白蘭,“白掌櫃,今日我要人要陪,這件事我就不計較了,那小二你自己看著辦,你的本事我們雙方清楚得很。”

“那白蘭這廂代小二謝謝石公子了,改日定當好好賠罪。石公子慢走。”白蘭的聲音不慍不火,一雙眼睛卻是看著我,我在旁邊站著頗有些簌簌發抖,白蘭啊,你饒了我吧,你再看下去,我都要露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