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哀順變。”殯葬師將一個破破爛爛的木盒子遞到靠在門口柱子上的女人麵前。
女人接過盒子,低頭撫摸盒子上的刻痕,眼角的淚一閃而過。她知道自己該做的事還沒完成,彎腰說了句謝謝,捧著盒子離開。
盒子放在副駕駛,女人上車後還貼心地為其係上安全帶,點火掛擋,車慢慢駛向一座山林。
“我這就帶你回家,”女人盯著遠處的山林,默默念道,“媽,對不起。”
女人叫做木丁,與母親林英相依為命,從小就住在山林裏的小房子裏。後來自己一個人出來打拚事業有幾分起色,才接母親到城裏一同居住。未曾想沒過幾個月,母親越發消瘦,住了院,醫生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母親逝世的前一天,似乎是早有預感,她特地囑咐木丁等她死後送去火化,要用床底那個木盒子裝,再埋到老房子門前的柳樹下。當時木丁還跟母親吵了一架,叫她不要說這些晦氣話,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母親的死訊。木丁翻出木盒子時,在角落發現有自己小時候刻下的母親名字,頓時泣不成聲。
木丁捧著木盒子,沿著記憶裏的山路走進樹林,往日與母親在山林生活的點點滴滴湧上心頭。恍然間,她仿佛聞到母親做飯時獨有的清香味道,聽到她哼著歡快歌曲的聲音。木丁加快腳步,她見到了木屋,推開了木門,裏麵卻沒有熟悉的身影,隻有手中冰冷的木盒在無聲宣告著母親離世的信息。木丁突然笑了,從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嗬”,變成長串的“哈哈”。她有一種衝動,她想把木盒狠狠地摔在地上,再一把火把這裏全燒掉。
木丁有個秘密,她有一雙特別的眼睛。在做選擇時,眼前會出現選項結果的虛影,通俗來講就是預知未來。她正是憑借這份能力走出山林,事業蒸蒸日上。但這能力不穩定,時有時無,而且所謂結果的時效性也不確定,可能隔天就實現,可能到死那一天才實現。
木丁最後還是選擇將母親埋葬在柳樹下,她找了根木棍,一下一下挖著洞。可在要埋下木盒子時,她後悔了,她想把木盒子拿出來卻拿不出,洞裏有一股力,吸著木盒子緊緊貼著地。木丁就死命地拽啊拽啊,結果一個用力過猛,一頭撞到柳樹幹暈了過去。
待木丁悠悠轉醒,早已日落西山,周遭昏暗不清。她憑著記憶尋找木盒子,卻發現它不在原處。木丁連忙摸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手電照射四周,看到一個男人正捧著木盒子,直愣愣地盯著她。
“啊!”木丁嚇得大叫,驚起鳥聲陣陣。
男人好像也被她的反應嚇到了,帶著木盒子後退幾步。
木丁站起身,用光照著男人的臉,步步逼近。
“還給我!”木丁不知哪來的勇氣,眨眼間就和男人隻有半米的距離。
“你看得見我?”男人伸手在木丁眼前揮了揮,說的話驢唇不對馬嘴。
木丁這才開始上下打量男人。第一感覺是比她高,要抬頭才能看到他的臉,估摸著一米八起。長得還行,五官端正胡子拉碴,有點營養不良。披頭散發,穿的是素色圓領袍,係了一條不倫不類的布帶,再往下就沒了。
沒了?
木丁揉了揉眼睛,用手電照了照,確實什麼都沒有,又或者說該有的沒有,她能看到男人身後的草地。
“你是……什麼東西!”木丁一屁股坐到地上,顫顫巍巍地問道。
男人彎下腰,做了個鬼臉。
“你猜?”
真是見了鬼,木丁心想著又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