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時期,最愛吃的是就是麥當勞,那時最火爆的套餐,兒童套餐,真的是稚童時期的我可望而不可得的,那時候真覺得挺貴,踮起腳都夠不到。每一次眼巴巴的看著別人的玩具,這種得不到說白了也不全是父母不想給予,中式教育理念當中,貌似一定要有付出才能有所回報,必須要考試考多少分,拿一個什麼獎狀,或者假期期間在家的表現良好,至少我的兒童套餐需要以此才能換來。在無數次可望不可得的過程中,我暗自發誓,以後的我,一定要讓自己成為想吃就可以吃到的大人,彌補小時候的自己。
在每一個發工資的當天,還了所有當月分期,不管還剩多少餘額,我都雷打不變的去麥麥給自己點一個兒童套餐,當我聽到小朋友哭爹喊娘的說羨慕我的玩具時,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然後再發給詩文,你看,你姐成功的變成了作文裏那個厲害的大人,至少我可以擁有很多玩具。
詩文總說,快樂是有期限的。
我也總反駁她的道理,哪有什麼期限,至少我彌補了過去的自己。
這段話甚至感動的自己想哭,我如願的擁有了每一個麥麥上新的玩具,然後不停的按下相機,再發一條朋友圈,安慰曾經每一次不可得的自己,大喇叭,拖鞋掛件,迪士尼聯名擺件,唐老鴨,史迪仔,小夜燈。我沉浸在這種自己成就自己,自己彌補自己的快感裏,不知疲倦。
並且我期待每一個發工資的日子,隻為了安慰那個踮著腳站在櫃台,眼巴巴看著別人手裏玩具的自己。
堅定我彌補自己的原因,也不全是我自己,工作穩定後,我認識了一個人,可以說他是世界上另一個我亦或者他是另一個世界的我。同一個星座,共用同一種思維方式,有時候動作都如出一轍的相似,網絡用語中大家都叫做crush。
他從不覺得我彌補自己的方式幼稚,雖然他說過,誰家二十多歲人天天迷戀麥麥,之後帶他去過一次,他看我拿著玩具炫耀的時候,他說,如果你現在的開心會讓過去的自己開心,那麼多吃。
就像他知道我喜歡史迪仔,會瘋狂給我送來很多周邊一樣,從不讓我失望,在越來越多的情緒價值中,我更加肯定,彌補自己是我現在該做的第一大事,那天之後,我將主線任務設定為,愛自己,準確的說,溺愛自己包括小時候的自己。
這一次,我們選擇了靠窗的位置,我點了一個甜筒。外麵的樹葉被風吹成黃色,一片兩片三片四片的落下,隨後就是樹葉滑著地麵的擦擦聲,那悲涼又無聲的咆哮,是秋天。天涼了為什麼不能吃甜筒?誰說天涼了吃冰激淩會生病?為什麼小時候的我不能在這個季節吃冰激淩?為什麼我現在吃了就沒有生病?你看,根本不會生病,這些都是不想給我買冰激淩的爛借口,沒有比這更哄小孩的借口了,可我現在不是小孩!可我並不高興。
我突然落寞,不知道是這季節悲涼還是我手裏的冰激淩太涼,總之我沒有那麼高興。大概是十多年過去,甜筒的味道也跟著變了。
他問我,在想什麼,怎麼那麼出神。
我舔了舔嘴唇,沒什麼,它變味了。
我清楚,不是甜筒變味了,也不是秋天太悲涼,是我長大了。
人總會在某一個時刻,腦袋叮的一下,然後清醒,回過神發現自己做的事情好像找不到任何意義,隨之而來的是一堆自己最討厭聽的道理,他們都稱之為,頓悟。
我頓悟了,我總在彌補過去的自己。二十歲的我,彌補十歲的自己,但這不是現在的我想得到的,好像這些玩具沒有了任何樂趣,這隻是十歲的自己想要的,想要但不是需要,需要也不是必須要。
那三十歲的我會怎麼彌補現在的自己呢,我不知道,因為人好像必須要在已經成為過去的時候,才徹底明白自己那時最想擁有什麼。是這樣的,在我消失斷更的很久之後的現在,我才清楚,我還是想寫點什麼。
不再是為了寫而寫的留下點什麼。留下彌補過自己的證據,留下我腦子裏突然蹦出的幾句話,或者為了留住現在的自己。
曾經開頭隻為了寫給詩文,如今頓悟,我們都是詩文。
彌補的意義是為了填補空缺的遺憾嗎,可是遺憾就是遺憾,它永遠在那兒,即使得到了,也沒有當初擁有的感覺。
彌補本身就沒有意義。快樂也確實是有保質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