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宸第一次親手放煙花。
搖搖欲息的殘焰在引線前三番五次地誘導。火焰熱辣的身姿很像是景明樓嫵媚的頭魁,在引信的短短繩索附近,時而熱情接近,時而冷漠遠離。
那引信想來也不會是參禪之人,不多時就便引了火上身。嗞嗞。一秒…兩秒……等了良久還是沒有任何回音,捂了很久耳朵的宸掙紮地鼓起勇氣,決定在腿蹲麻前檢查一下這所謂佳國貨的異況。
敲敲打打仍舊沒有任何反應,難道我的兩塊銅板就這樣白給了嗎?宸念起自己日漸清臒的錢包懊惱不已。
他又見異思遷地憶起那袋子孔王慷慨的盤纏來了,要是不被那該死了小賊騙了去自己哪兒能落得個這麼狼狽的模樣!堂堂黃國皇子居然低聲下氣地給青樓老板打工,打的還是廉價工!
在怒火中燒下,眼前呆滯的煙火筒居然不知何時儼然排成了一架小舟。兩隻細修的木筒作船棹正在假漁夫手上奮力地推舟前行,將他從喬河送向天地交彙處連綿一片正在獰笑的扭曲火海。
“哇!”
宸一下子從床上跳了起來。居高不下的體溫與心率讓他一度以為方才的確是經曆了一場真實的涅槃,一旁孔紙竊竊地偷笑更加讓他感到羞愧滿麵。
他急忙收斂起慌張的神態來,理智強迫他把方才的詭異夢境速速忘卻。孔紙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端坐倉促地起一副嚴肅的模樣來。
“額…我是不是該問發生了什麼?”過了好一會仍舊正襟危坐的宸才後知後覺。
“你生病了,風寒。祭祀那日宸兄你就這樣悄無聲息地倒下了,我連同幾個善心的路人把你抬到這個醫館來,說是醒了就走。誰曾料宸兄你一躺就是三天!”孔紙略作思考狀,補充道,“再見的那日天氣乍寒,宸兄你就單著那件寒酸衣物不感冒才怪呢。”
因為自己吝嗇買衣的錢導致了將用以更多的錢處理其造成的嚴重惡果。
都怪蘇打給的工資太少了!宸很快就找到了發泄怒氣的箭垛,感到暢然了不少,然而仍舊愁眉苦臉。
暫且出屋的又回來的孔紙跟宸一個苦臉。他剛剛把算了一下時間,想到父皇肯定已經醒悟了自己的到「邊庭」辦事的謊言,並且已經派人去核實——不如直接說來逮捕他了!
盡管凡國仍舊日日笙歌,毫無危險的預兆——也是,月國皇子的失蹤怎麼能隨意散布呢,這要叫不安好心的別國得知了不得趁亂動兵啊!
然而眼下宸兄的處境也不盡人意,孔紙為難地訴說了自己必須回國的苦衷,兩人勉強地擠些相互同情的話語。孔紙大方地用錢財感謝了醫館店主順帶又開了幾劑藥方,隨後就與宸兄相扶著返回景明樓收拾行李在門口相別準備揚長而去時,蘇老板,帶著他那像歲餘的街市上售賣的笑臉假麵一樣的笑麵,不合時宜地鑽了出來。
“宸,據說你打算到佳國去?”
還來不及宸茫然的回複,蘇打就緊接著笑著說道:“我這正好有個機會。送你去佳國,哦,還有你的朋友。”
“什麼時候?”孔紙感覺到了不對勁。
“馬上。”
蘇打側過他那閉目含笑的麵,露出不知何時停靠於他身後的那輛精致的馬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