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宅裏,昏暗的書房一直機械重複一句話。
“改明天早八點到常安街13號紋身店碰麵。”
許鳴勇拿著磁帶,反複觀摩。
他坐在真皮轉椅上,表情陰沉,臉上的肌理因為情緒有些抽搐。
莫纖塵,你又在搞什麼鬼?
常安街這地方魚龍混雜,生活普通的民眾不會往這走,這條街主要是一些理發店按摩店,瘦身美容,以及刺青,美甲,紋眉等等。都是做正經生意的地方。一般來說,在a市,治安是很好的,表麵看來是這樣。
至少不會在街上明目張膽的做壞事,但是夜晚暗巷裏的老鼠就會悄無聲息跑出來覓食。
今天的常安街跟以往一樣,街上寥寥無幾的幾個年輕人,有的造型犀利,有的遍布紋身。
莫纖塵找到一家叫“煊赫”的紋身店,大步走進去,裏麵早有人在候著了。
“莫總,歡迎莫總……您是想紋什麼呢?就我們之前說好的?”
莫纖塵拿出一疊紙,正想說什麼,門猛的被推開,門簾被幾個彪悍掀開,最後跟著來的是許鳴勇。
許鳴勇白了一半的頭發往後梳的一絲不苟,像打了蠟一樣油光鋥亮。
“二爺?你怎麼來了?”
她前腳進來才過一分鍾,這許鳴勇不知道從哪兒來的,說出現就出現了。
房間本來就狹小,幾個人出來幾下把莫纖塵圍了起來,許鳴勇不言語,打量了幾乎垂手可得的每一個物件,周圍的環境,這麼一個昏暗小屋子,一覽無遺。最後鎖定在莫纖塵手中的紙上,他示意手下幫他取過來,上麵是紋身圖案的手稿,別無其他。
“怎麼了二爺?”
他無視莫纖塵的問語,隻說:“你要見誰?”
“這是我的老朋友,湯文文,技術一流的紋身師,我隻是想來紋個身,您看您,剛回來吧?這麼大陣仗怕把這姑娘嚇壞了。”
說著莫纖塵坐在窄小的床上,抱著湯文文與其嬉笑著,全然當他們不存在似的。
許鳴勇僵硬了片刻,換了一張笑臉:“我為纖塵準備的久別重逢的見麵方式,是不是很刺激。”
“您嚇死我了,下次可別這樣了。對了舅舅,我騙許騰那小子在十二時辰玩,你趕緊叫人把他接回去……”
這話很受用,許鳴勇臉色變得凝重,即刻轉身,想起手裏的手稿,他打量了幾秒,抽出一張鬼怪臉,單獨放到一邊:“這個很適合你。”
許鳴勇帶著手下走了。
幸得常安街有莫纖塵的眼線,預先就看到有幾副生的彪悍的生麵孔在這邊瞎逛,可疑至極。
莫纖塵鬆了對湯文文的束縛,與她保持距離,拿起那張詭異的手稿,良久:“就幫我紋這個。”
“你想好了?這麼一大片,紋上之後想洗幹淨也很難。”
莫纖塵隻問道:“需要多久?”
“這個得分兩次,一次六個小時,您明天還得來。”
就當休息了。
莫纖塵躺在這張窄小的床上,隻聽得見一旁滋滋滋的聲音,疼痛也是微不足道的,莫纖塵望著天花板,聽著紋身師在一旁念叨。
“般若有多種寓意,最典型的就是日本的一種怨靈,傳說是女人的嫉妒,怨念形成的惡靈,嘖嘖想想就可怕,一個美麗的女人,一張恐怖的麵具。在佛教中,般若波羅蜜,又意為智慧。我們紋身界般若之所以這麼受歡迎,您也知道,過去紋身被人們認為是不良人群的象征,紋身的人超過一半的都是不務正業或是裝腔作勢的人,亦或者是歪門邪道的人……莫總我這麼說別無他意,如有冒犯……”
“沒事,你說。”
“他們想讓別人看到,身上銘刻著冷酷邪惡的化身,般若,也可意為無情。”
莫纖塵笑了笑:“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無情的人。”
湯文文停下手中的活,抬頭認真想了想:“俗話嘛人之初,性本善嘛,沒有天生的壞種,隻有後天的形成。”
“我覺得我像那個惡靈,充滿了怨念的惡靈。”
湯文文沒回話,繼續專注於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