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文絕正在氣頭上,李相夷花了好大心思用了今年將要考的科舉試題才將此篇翻過。還好李相夷過目不忘,尚且記得大致的題目內容,施文絕半信半疑的收下試題,這才沒有繼續纏著李相夷討要公道!

李相夷送別施文絕時,天空魚肚已經泛白。估摸著時辰喬婉娩應該快醒了,昨夜她因為哮喘發作,早早入睡並未參加商議。

李相夷折返回去了廚房,做了一碗熱騰騰的麵。河蝦與幾片翠綠菠菜點綴,熱氣騰騰的別有一番滋味。

李相夷端著素麵安靜的等在喬婉娩的門前,李相夷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服,想要以最好的狀態見到喬婉娩。甚至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清爽些,臨了還用清水梳洗了一番。

十年前他已經錯過一次,十年後不能再失去她!這十年他一直按照喬婉娩心中所願,種菜養狗,不去理會江湖恩怨。這十年他學會做了很多菜,但是因為視力和味覺江河日下,很多次放錯食材,阿飛和方小寶都很嫌棄他做的飯,連狐狸精都是默默吃素。而今隻要喬婉娩原諒他,還願給他一個機會,他願意放棄這所謂的江湖恣意人生,那高處他去過,並不怎麼樣,餘生隻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喬婉娩打開房門的時候,李相夷正在整理自己額前碎發,喬婉娩看清來人是他,姣好的麵容即刻冷了下來,隨即關門想要將李相夷關在門外!

李相夷臉上掛著笑意,笑的十分討好,隻見他一隻手抵住門框防止喬婉娩關門,一隻手端著素麵,死皮賴臉的探進屋內半個身子:“阿娩早啊!”

喬婉娩雖然氣他怨他,但是到底是心軟的人,還是怕傷了他的手,不敢用勁關門,隻得作罷將他放進來。

喬婉娩眉頭緊皺冷若冰霜,側著身子坐在桌前故意撇過臉不去看他,冷冷的出聲:“李門主,昨日信內我已說的很清楚,我心意已決,你又何苦來糾纏?”喬婉娩應當是被傷透心,不然也不會搬出李門主這樣敬而遠之的尊稱。

李相夷抿著嘴眼神中帶著虧欠,心中泄氣,阿娩連生氣都這般好看,李相夷抬手想要將喬婉娩緊皺的眉間撫平,可是卻被阿娩拒絕,李相夷的手因為喬婉娩的拒絕躲閃停滯在空中,他有些受傷的收回手,李相夷調整心情柔聲的說:“阿娩,對不起這麼多年讓你因為我受了這麼多苦,我雖說愛你卻從未真正站在你的角度為你考慮過,雖然送過你很多禮物,卻從未問過你真正需要的是什麼,反而你總因為我與人比試時常擔驚受怕,掛念在心,過去的我太過於桀驁不馴一心專注於匡扶江湖正義,常常忽略了你的感受,你曾說太陽熾熱太過耀眼會刺傷旁人,非我本願,卻因我而傷,我難辭其咎,可是阿娩你對我說也是一輪明月,皓月千裏、皎皎月光於世間獨一無二,你說當一個追隨者太累了。那從今往後換我來追隨你步伐好不好,現在能否再給我一個機會補償!”

喬婉娩怕自己再度心軟,打斷他的話:“夠了,李門主你現下說這些不覺得已經晚了嗎,你我二人緣分已盡。”

李相夷感覺心髒很難受,如同被生生撕裂,鮮血淋漓。李相夷看著眼前人,難道終是海中月,有緣無分嗎!李相夷不願意在失去喬婉娩第二次,如若要再一次看著她另嫁他人。那還不如隨著十年前的李相夷葬入東海長眠!李相夷想要為自己最後爭取一次:“阿娩,你昨夜哮喘發作,現在腹中應該早已空空如也。不如吃點東西,你邊吃我邊給你講一個故事,如果故事聽完了你心意仍未改變,那麼我以後不再去打擾你,好不好!”

李相夷眼中帶著赤誠,昨夜一夜未眠。眼底帶著一絲青絲,顯得有些憔悴。頭發雖然刻意打理了一番,但是還是能看出他有些疲憊。這麵不是四顧門廚子做的,而且剛剛李相夷的手腕處還沾著些許麵粉,想來是特意給她做的。

想到這份遲來的心意,喬婉娩還是拿起筷子挑起素麵,可剛入口便落下來眼淚,這簡簡單單的一碗素麵,相識多年居然是離別之時才能嚐到。喬婉娩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落淚,或許是為自己多年追隨陪伴無疾而終感到難過,又或許是因為兩人關係走到盡頭惋惜傷感。。。。。

李相夷看到喬婉娩落淚,手忙腳亂的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李相夷想要為她擦拭眼淚,卻找不到手帕:“阿娩你怎麼了,是因為哮喘發作了嗎,來人快去找大夫!”

喬婉娩搖頭表示自己並無大礙,抬手製止李相夷起身尋找大夫衝動,李相夷確認她無事這才放下心中的擔憂坐下,暗暗長舒一口氣,小心翼翼的問道:“阿娩那是因為我做的太難吃了嗎,那別吃了,我找人重做一份。”

喬婉娩:“不是,很好吃,李門主你不是有故事要講與我聽!”

李相夷看著喬婉娩,回憶起了從前:“從前有師兄弟二人從小一起長大,哥哥叫李蓮蓬,弟弟叫李蓮花。他兩曾立下誓言要一同匡扶正義。可是有一天哥哥突然死了,他的屍體也被仇家帶走,弟弟為了替他報仇。和仇家約戰,那場大戰死了很多人。弟弟好不容易死了逃生,卻也是身中劇毒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活。太多人因為弟弟而命喪黃泉,弟弟自知無顏麵對眾人,隻能隱姓埋名當一名江湖遊醫偷偷尋找哥哥屍體,他整整找了哥哥十年,這十年裏他學會了種花養草,他學會了種菜,可是他種的最多的是蘿卜,因為他視力不太好也隻能種些蘿卜,而蘿卜餓急了的時候可以生吃,他有在好好生活,他學會了做飯洗衣,釣魚,他甚至養了一條狗。可最終他卻發現他的哥哥沒死,當年詐死隻是為了讓他和另外的門派鬥個你死我活,最終弟弟清理門戶,活成了一個笑話,死於東海!弟弟這輩子負過很多人,他的未婚妻苦苦等了他十年才改嫁他人,他的徒弟尋了他十年維護了他十年,他的對手也尋了他一年,他忠心的部下也在海邊撈屍找了他三年。他敬重的師傅為了救他走火入魔被人殺害,而今他已懂得最重要的從來不是武林至尊江湖天下第一,也不是什麼匡扶江湖正義,而是身邊相伴之人遊曆世間,相伴到老!有時候弟弟午夜夢回,常常後悔,如果他早一點表明心意,如果他對她毫無保留,如果他沒有那般桀驁不馴,如果他的喜糖在早一點送到她麵前,是不是就可以相濡以沫,是不是相忘於江湖的結局會有所改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