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適,阿適,醒一醒。”
張適緩緩睜開雙眼,看著這熟悉的土屋愣了神。這時,一位身材勻稱,皮膚黑中透紅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看到張適沒有反應,挽了挽袖子,眉毛上挑,嘴上掛著冷笑,氣勢洶洶的朝著張適走來。良久,一個大黑漢揪著一個小黑炭的耳朵走了出來,那小黑炭估摸著有個七八歲的模樣,虎頭虎腦的,正是張適,而那大黑漢則是張適的老子張懷民。
張適此時也回過神來,不斷的求饒,心中快速思考自己又犯了什麼錯。還在想著便看到,院子裏有一位身穿粗布身材微胖的農婦在對一群人陪著笑臉。
“小兔崽子,是不是你把李奶奶家的火炕給炸了!”
“別揪了別揪了,爹,我這不是想幫李奶奶蒸饅頭嗎。”
“那你偷看老三家兒媳婦洗澡呢!”
“不能胡說啊爹,是我先在河裏的,我是清白的爹。”
“那是誰偷了老趙頭兒的鴨蛋!”
“這是,等一下!這個真不是我幹的。”
“好好好,那又是誰把給畜牲打種用的催情藥丟在村南頭的井裏!”
“我那原本也是想幫村長丟了的。”
“行,你可真行,那把村長的爺爺胡子剃了的人是你不是。”
“我也是想幫祖爺爺變好看一點不是嗎。”
“嗬,我都被你逗笑了,好一個幫村長變好看,那把你祖爺爺頭發剃了的人也是你嘍?”
“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你這幾個月不在家我有好好練功呢,我給你耍兩下好不好。”
“好啊,你一個人耍多沒意思,老子陪你耍。”
······
到了晚上張適趴在床上,母親鄒秀芳用雞蛋幫張適化淤,疼得張適呲牙咧嘴,母親心裏也是十分心疼的但嘴上卻是嗔怪道
“誰要你整天招貓逗狗不知收斂,也就是村長心善不與你一個小屁孩計較,哎,也苦了你父親,剛走鏢回來,不得閑就要替你挨家挨戶道歉。”
“我知道錯了,母親,哎呦,您輕一點”
母子倆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鄒氏哼起了小調,歌詞婉轉,餘音繞梁,聽著聽著,張適漸漸的睜開了眼。
九月的中州已經入秋,夜晚的風很冷,不知什麼時候起了大霧,周圍一片漆黑隻能看到圍著火堆的七個衣著襤褸的人。
自己剛才依靠著木板車睡了過去。因為最近殺人的事情層出不窮,尤其是像他們這樣漂泊在外的行人更是危險,所以八個人決定分成四組輪班守夜。
張適剛想起身對與自己一組的大叔道歉,卻見那個中年大叔先走了過來,坐在張適旁邊,笑著說
“後生,你去過蒙山?”
“回前輩的話,沒有。”
“那奇怪了,你剛才做夢一直在哼蒙山小調,不瞞你講,我從小就生活在南粵州蒙山哪裏,後來家裏遭了難,我就一直居無定所。真懷念那。”
“哪裏一定是一個好地方。”
“哈哈,確實不錯。你是東夷州煙台城的張適吧。”
聞聽此言,張適瞬間清醒,將手瞬間按在身側包裹上,試探道,
“前輩何出此言呢。”
“別緊張,我就是一個流民,但是你八歲帶著自己的父母遊曆江湖尋名醫的事跡可是如雷貫耳啊。”
中年大叔並沒有因為張適的動作而有什麼反應,反而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張適也並沒有因為一個陌生人的一句話就放鬆警惕,中年大叔也不惱怒,依靠著板車看著火堆歎了一口氣,說到,
“你今年也就十三四左右,一個人推著爹娘走過來不容易啊。”說著,中年男人下意識的瞅了一眼身後的板車,張適搖了搖頭。
“我八歲那年,父親在街上仗義出手,打走了拐賣小孩的人販子,後來我從山上拾柴回來,便二老便昏迷不醒。轉眼五年過去了,也沒啥不容易的。不怕前輩你說我吹牛,當世三大名醫崔黃蔡我已拜訪其中兩位。深山之中、絕崖之上。我都背著我爹娘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了,隻盼著最後的蔡名醫能救我父母一命。”
言止於此,張適歎了一口氣,中年男人則是由衷的佩服。
張適在與下一輪守夜的人交接之後,便獨自離開了。開玩笑,既然他知道自己就一定知道自己的傳家寶,馬上就要到齊南城了,張適可不想給自己添麻煩。
······
兩天之後,清晨的霧氣正濃,空氣中彌漫著腥臭的味道,張適心中直覺隱隱不安。站在崔氏藥房門前看著上麵紅漆金字的牌匾,收拾好心情抬腳走進藥房,進入其中卻發現裏麵的房屋布局與尋常藥房不同。尋常藥房進門便是大堂,堂內擺放或有不同,但無外乎就是櫃台,藥櫃等物。可這個崔氏藥房進門便是一個門房,中間擺著一具嚇人的神像,那神像張牙舞爪,額頭上長著兩個角,怒目圓睜,滿嘴獠牙,三對尖耳朵,一手拿著短叉,一手拿著鐵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