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市長哈哈笑道：“這就是我們市政廳的工作了。這些年我們地下城陸續成立了能源、醫學、空間、農業、量子五大研究中心，隻要提前做好統籌協調，把五個技術方向的研發高峰期錯開，就可以用有限的人力和資源去一項一項解決這些技術難題。唯一可惜的事，是前邊三個方向在可預期的未來沒法徹底解決我們麵臨的生存問題，也不能幫助我們走出洞去，隻能作為一種技術上的輔助。所以我們把發展目標聚焦在基因編輯和量子傳輸這兩個最有前途的技術方向上。”
延緒恍然大悟道：“所以您就安排貴老負責量子研究中心，兼顧協調能源部門和火箭發射基地這兩塊的事。然後又悄悄讓老石頭接手蟬書會，來協調農科院和醫學院方麵的事？”
青市長搖了搖頭，否認道：“他倆可不是我安排的！”
“那是誰？”
青市長道：“量子研究中心和蟬書會都擁有獨立的人事任免權，市政廳不能插手，這個不成文的製度差不多在兩百年前就定下來了。當初老烏龜把寶座讓給才二十歲出頭的你，我雖然有些驚訝，但也沒幹涉過他的決定，隻要他信任你，我就無條件信任你……充分尊重科學規律，不用行政命令幹擾科學發展，這是我們市政廳的職責所在，也是市政廳存在的意義所在。”
延緒恍然大悟道：“獨陽不生，孤陰不長，陰陽相濟，任其自然，方為天道……我想我明白貴老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了。”
貴老欣慰笑道：“條條大路通羅馬，不管是你和我選擇的路，還是老石頭和重啟選擇的路，道雖不同，但隻要目標是一致的，就沒有正歧對錯之分，都是為了有朝一日幫助大家從這個鬼地方走出去。”
老石頭唏噓道：“兩百多年了，我們地球文明吃過的苦頭、付出的代價已經足夠大了，總得有個頭吧？我們這一代人是沒什麼盼頭了，可小延你的路還長得很，千萬不要輕言放棄。”
這一番話，如同撥雲見日，終於讓擔心了一整夜的延續釋懷下來，心中再也不糾結那些所謂的方向性問題。
三杯兩盞淡茶之後，延緒正打算離開，突然想起一件事，再三猶豫，還是忍不住對青市長說道：“重啟他們改造了自身的基因，在大輻射背景下生活下去看來沒什麼問題了，不過想要把我們的文明延續下去，恐怕他們這點人不太夠吧？我們要不要讓大家都參與進來……”
青市長歎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擔心塔斯馬尼亞效應吧？孤立的小群落很脆弱，沒有支撐文明進步的社會學基礎。重啟他們百十來號人，能在森林法則主導的地球上存活下去就已經很難得了，我們又何必把延續文明的重擔壓給他們？”
延緒大驚道：“不延續文明？那他們出去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青市長望著延緒，目光變得無比堅毅，鄭重說道：“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這就是他們出去的目的……希望他們能夠放下前人的包袱，重新啟動全新的地球文明，讓後世子孫有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也希望他們別學前人，盡可能少走些彎路，少犯些錯誤，讓文明走的更穩更遠一些。”
延續哪裏不明白青市長話裏的意思，心下有些發慌，急道：“青市長，您是地下城的最高領袖，您曾經對我們說過，這座城市裏的每個人都是無比寶貴的財富，無論從哲學意義上還是生物學意義上都是這樣……我們見證了太多地下文明的消亡，怎麼能輕易就放棄掉這麼多人？難道我們要眼睜睜看著他們重回蠻荒殘酷的原始社會？”
青市長微微笑道：“你放心，重啟他們並沒有被拋棄，隻是換了一個更大更廣闊的舞台。他們出去之後，可能會忘掉很多腦子裏的東西，但身體會變得越來越強壯。他們給自己注射的功能基因，遠比我們之前預計的更加強大，除了能幫助細胞抵禦核輻射傷害之外，還有很多超乎想象的奇妙功能，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們已經成了地球上全新的生命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