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朝堂內,金看著對自己眨了眨眼,露出一絲狡黠笑容的,帝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女王,赫斯提亞·佩斯特洛茲·都鐸,突然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小時候,姐姐每次要帶著他搞事的時候,都會露出這種神情。

隻聽侍從大聲宣布:“授予帝國皇子金·夏爾圖斯·都鐸,大公爵位!”

金行禮謝恩。

這次,是授予公爵嗎?剛成年一年的公爵,真有她的。也不知道她承受了多少壓力。

他嘴角揚起一抹無奈的笑,一股暖流卻從龜裂的心田裏汩汩流出。

金帶著部下列隊受賞之後,侍從宣布朝會結束,群臣退散。女皇卻並未離去,而是屏退左右,獨留金在大殿內。

女王高坐於王座之上,頭戴皇冠手握權杖,金發盤得整整齊齊,發間皇冠璀璨。

“姐姐,我回來了。”金抬頭望向王座上的女皇,心中的熨帖讓他發自內心地笑了起來,卻在下一刻睜大了眼睛。

他看見他的姐姐一把拽下頭上的皇冠,雙手撩起繁重華麗的裙擺,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台階邊緣,然後張開雙臂朝他跳了下來,笑著喊著,“金!”

姐姐的動作太快,他甚至來不及興起說她衝動的念頭,身體就先於思想,快走幾步展開雙臂,一把抱住了縱身一躍的姐姐,在台階上轉了個圈兒。

心裏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後怕。從王座到大殿中央共有九級台階,她知不知道從上麵摔下來的後果?

“你知不知道剛才有多危險?如果我沒接住你,憑你自己,你……”金仍然保持著抱著赫斯提亞的姿勢,垂眸望進她和自己如出一轍的湛藍眼瞳,拉下了嘴角。

“嘿嘿……不要生氣嘛金,我就是看見你太激動了。而且你這不是接住我了嘛!哎呦,三年不見,我可愛的弟弟都長這麼大了,成大帥哥啦!”她抬起手,一邊轉移話題一邊揉著弟弟的狗頭。

金色微涼的發絲在指尖纏繞,帶來和兒時一樣的熟悉感。

金果然上套了,在久違的姐姐的懷抱裏,金的一切後怕和怒氣,神奇地消弭了。

他歎了口氣,然後勾起嘴角,看了一眼赫斯提亞,“怎麼,被我迷住了?三年不見,今天的我是不是依舊光彩照人?”

自戀的語氣讓赫斯提亞微微一愣,“跟誰學的,怎麼痞裏痞氣的!”說著她懲罰性地拍了下弟弟的背。

“嘶……好疼啊老姐。懂了,三年不見,感情終究是淡了。”金隱忍地皺了下眉頭,隨即露出兩排大白牙,玩笑般抱怨。

“說什麼呢臭小子!我可想死你了!……真把你拍疼了?快讓我看看。”

赫斯提亞拍拍他,示意金把自己放開。

“不用了,男女授受不親。何況……還是淡了感情的老姐。”他搖搖頭,垮下嘴角瞅了眼赫斯提亞,可憐得像一隻爭寵的小狗。隨後又收緊雙臂,把頭埋進了姐姐的頸窩裏。

“臭小子……”赫斯提亞好笑地呢喃。一雙柔軟的手輕輕揉了揉弟弟的狗頭,停在上麵不動了。

姐姐熟悉的香味縈繞鼻端,金低低地喚出埋在心裏三年之久的稱呼,“姐姐。”

這一次,他不用再在野外、在空無一人的帳篷裏、在深夜噩夢醒來時低聲喃喃,他終於是對著本人喊出來了。

盡管隔著厚厚的冬裝,他仍能感覺到雙臂之下的身軀多麼瘦弱。自己在外征戰三年固然不輕鬆,姐姐一個人撐起剛經過洗牌的龐大帝國更不容易,何況還得和那群老東西勾心鬥角。縱然有父皇的助手亞度尼斯從旁協助,這也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她是帝國高高在上的女皇,是帝國新任的掌舵人。在皇位上,她成了一個象征權力的符號,沒人會關心她會不會累、心情如何。也沒人知道,高高在上的女皇其實也隻是一個疼了會哭,樂了會笑的小女孩。他金色的睫毛斂起,遮住湛藍的眼睛,免得深沉得仿若實質的心疼從瞳仁深處流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