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死風雨夜(1 / 2)

黑夜如墨,暴風如同鬼魅,席卷著滂沱大雨而來,肆無忌憚地攪弄天地萬物。

王府的偏院裏。

殘枝敗葉滿地,門邊的那盆海棠,如同浪裏浮萍,已經悄然折損在風雨中了。

屋內的燭火正在不安地扭擺跳動著。

風瑾瑜躺在床榻上,鬢發淩亂,濡濕地貼在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咬在齒下的唇慘白如霜。

丫鬟半夏跪在床前,不停地用絹帕擦拭主子額頭和臉上的汗水。

“王妃,您再忍忍,春曉姐姐已經去叫人了。”

“王爺呢?”

風瑾瑜痛苦地撐起半個身子,朝門口探了探。

屋外除了風雨之聲,並無來人的動靜。

那個熟悉的身影,沒有如她所願的出現。

一陣劇痛使她撐力潰散,重新倒在了床上。

涼意自心間蔓延至全身,似有人拿著匕首在她胸口劃了個窟窿,冷風不停地往裏灌。

隻因她打了側妃一巴掌,他便把懷著身孕的自己罰來偏院。

整整三個月,從不曾來看自己一眼。

就算厭棄自己,可孩子也是他的骨肉。

難道他也不在乎嗎?

“王妃,您先別想其他的,現在最要緊的是您的身子和腹中胎兒。”

半夏很是不放心,本不足月,不知怎麼地,門口的磚就鬆了,害得王妃生生摔了一跤。

恐怕是要早產了。

婦人產子本就是鬼門關打轉的事,王妃這樣更是凶險萬分。

“半夏,去請王爺來。”

無論如何,這個時候她想見他。

即便是她要在這場較量的感情中認輸。

人總是這樣,自尊心再強,再怎麼強硬、賭氣,都敵不過脆弱之時想要見麵的念頭。

一向聽話的半夏這次卻沒有聽從主子的指派,而是跪在了床前。

“王妃,不是奴婢不去,其實,是王爺不在府中。”

風瑾瑜心裏一陣難過,竟有如此湊巧的事。

她忍不住追問:“他在哪裏?”

半夏拗不過自家主子,也不敢有所隱瞞,隻能於心不忍地說出實情。

“王爺今日陪側妃去郊外遊湖了,奴婢下午派人去送信,那人回話說雨天路滑,車馬難行,王爺打算陪側妃在別院住下,今日,就不回了。”

也就是說下午自己摔跤的事,他是知道的。

可他不回來。

風瑾瑜一口氣堵在胸口,難受得緊。

以前也是,每次她身體不適,派人去告訴他,他都隻說請大夫便是,從不肯親自過來探望。

可雲霓裳想去遊湖,他便放下公務,風雨無阻的陪同。

得知妻子在家中出事,他便說雨夜難行就不回了。

當真是薄情。

不,他並非薄情,隻是對她無情罷了。

對他心愛之人卻是有求必應,深情如斯。

又是一陣宮縮,風瑾瑜咬緊牙關,抑製不住地從喉嚨溢出痛苦的聲音。

半夏在旁邊看著,急得不行:“春曉姐姐,怎麼去了這麼久?”

小丫頭急得手足無措,她可真是左右為難,想出去尋人,又不敢離開床前半步。

如今主子身邊已無他人,若是有個什麼好歹,她萬死也不能贖罪。都怪自己沒有照顧好主子,出了這樣的意外。

半夏忍不住哭了起來。

“王妃,您一定要撐住呀。”

她一邊用熱布替風瑾瑜擦身,一邊抖著聲音安慰主子。

“王妃,春曉姐姐已經去找產婆和大夫了,她們一定已經在來的路上,您再堅持一下。”

隻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小丫頭,哪裏見過如此場麵,雖是說著安慰打氣的話,卻毫無底氣,更像是絕望中的自欺欺人。

“恐怕,恐怕是,出事了。”風瑾瑜斷斷續續地說。

春曉是自己的陪嫁丫鬟,對自己忠心耿耿,而且春曉素來聰明,辦事牢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