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運用了一種技術試圖去除核汙染,你們明白的,氚作為氫的同位素本身就與氫原子一樣參與了水分子的構成,所以無法清除。’’
“再後來,到了2023年8月24日,日本東京電力公司實行了預謀幾年的計劃——將數以萬計的核汙染水直接排入了大海,給當時十四歲的我,造成了不小的心靈創傷。’’
胡添柴覺得口幹,將剩下的半杯茶一飲而盡,隨後又添上了一杯。
“你們沒有國家機構管轄嗎?”
“被買通了。”
“其它國家呢?”
“西方置之不理,我們與他們本國居民不斷為海洋發聲,仍是無濟於事。”
“本地政府呢?”
“政府認為是東京電力公司的責任,要它自己解決。”
“我們還有一個問題,你當年十四歲?也就是說,你活了幾百年?怎麼做到的?人類不應該有這麼長的壽命啊?”
“三十年後,核汙染早已遍布全球,身為科學家的我,在防輻射這條路上奮鬥了幾十年,輻射使得我體內的DNA改變,我體內的細胞停止了老化,我的壽命被鎖定在了四十四歲。”
“所以人類因為這種不定向的變異,而大規模滅亡?”
“是的,我經曆了瘋狂搶水搶菜的時代,我是國家工作人員,我並不擔心我的生存問題,但是底層人民,他們除了與他人鬥爭,別無他法。”
“大規模的戰亂,物種的滅絕,越加稀薄的氧氣,頻發的地質災害,海嘯、地震、台風、暴雨、火山爆發。那是一個瘋狂的時代,是大自然給予人類的懲罰。”
“曾經,我以為隻要當上科學家,人類的命運就有機會逆轉,我們在瘋狂的時代中,頂著人民的謾罵聲,與幾經崩潰的精神狀態,尋找著人類的出路,我們最終找到了什麼?我們甚至想過逃離地球,可地球上已經沒有健康的人或動物了,更何況我們在那種情況下,什麼也造不出來!”
“更令我崩潰的是,我身邊的人,似乎對此毫不在意,他們看不到真正的未來,我也看不到,他們活在當下,而我活在痛苦與掙紮當中,隻能以聽歌與看書度日,我一邊掙紮,一邊想著在以後當科學家改變人類的命運。從我十四歲開始,到今天結束。”
“我親眼見證了人類的滅亡,見證了自身理想的破滅,見證了我愛的大自然惡化,讓我知道這個世界並不存在神,不存在救世主。”
“那你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你知道剛才我就想自殺了,但你們延長了我所剩無幾的壽命,我才有機會給人類文明留下記錄。沒錯,作為最後一個人類,我在等待外星生命的到來,拯救或者毀滅都無所謂了,是收到我們發出的信息你們才來的,對吧?”
“沒錯。”
“《三體》果真沒有欺騙我,太陽真的是一個電波信號放大器,不過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不是麼?”
“你們做的很好,你們毀了我們的實驗室。”
“實驗室?”胡添柴不可置信地問道。
“我們可不是因為好奇才問你事情經過的,一切為了研究報告。”外星人平靜地說道,“我們在各個可能產生生命的星球上,創造可能產生生命的環境,進行文明實驗。”
“也就是說,你們是我們的造物主?”胡添柴輕笑一聲:“我奉獻了畢生精力的世界,終究是一場實驗嗎?”
“你是地球生命的英雄。”
“英雄——說我嗎?”
胡添柴釋然一笑,問道:“那你們能再滿足我一個條件嗎?”
“看在你的誠意上,行吧。”
“你們飛船上有地球的東西,那麼我肯定還有兄弟吧!”
“有,我們隻有時間去最近的那個。”
“足夠了,告訴他們,一定要盡力阻止2023年8月24日這場事,不惜一切代價!\\\"
\\\"為人類麼?”
“為蒼生。”
“我是地球生命的英雄啊。”胡添柴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可是——”
還沒等外星人說完,胡添柴就從飛船上跳了下去,看著胡添柴沉入太平洋的屍骨,外星人仍然用著中文說到:
“地球生命,始於海洋,終於海洋。第一百二十七號文明宣告毀滅,存在時間——八千四百二十七年,文明程度——Ⅰ級。”
“可是在那個星球,已經發生事故了,仍在8月24日,而胡添柴死的這天,是日本排放核汙水的第三天。”
“性向善,才是人類最後的驕傲與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