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明月》
文\/香辣魚片
2023.6.22
一聲春雷乍響，天邊都亮了幾分。
正值驚蟄時節，總歸要下幾場雨的。
春雷響，萬物長，昭示著春日的到來。
林輕歲被驚醒，從床榻上坐了起來，瞧了眼天色，尚還昏暗。
她複又躺了回去，重新闔上眼。隻是反反複複，睡得並不安穩。
直到天光大亮，估摸著已是辰時。宮人們如魚龍般貫入殿內為她梳洗打扮。
她像一支提線木偶般任她們擺弄。
青雲拿出一支白玉鑲珠簪插在她的發髻上，又為她穿上一件靛青色的華服外裳。
這樣的顏色穿在她這樣將將及笄的姑娘上有些過於沉悶莊重了，然衣服上華貴的勾線和大片精美的刺繡，又無一不昭示著她身份的尊貴。
她皮膚雪白細膩，青雲沒有再給她抹粉。如此收拾妥當後，林輕歲吩咐傳早膳。
今日無需向母後請安，她便吃得慢了些，多了些。
一碗清淡小粥，一碟玫瑰酥，加上一小碟春絲卷，吃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用完早膳，她在院子裏隨意走動消食。
棲光殿的院子裏種了好些花花草草，角落裏還有兩棵高大的梨樹，此時已有了些花苞綴在枝頭。
西北角是一圈小池塘，塘內種了兩株進貢的千瓣蓮，養了幾尾紅色錦鯉。
喂了一會魚，林輕歲回到殿內，躺在琉璃榻上小憩。
晌午剛過，守在殿門口的小太監匆匆跑到正殿外，與正殿外的宮娥低語幾句。
宮娥立刻躬身進來通稟，說是聖上的諭旨來了。
林輕歲剛剛睡醒，還有些沒回神，隻隔著一道垂簾，能看見請進來的人似乎是父皇身邊的德公公，而他的身邊還有一人。
見此，她眼神清明了幾分，想來是一直念著地那件事有眉目了，心中不禁懷了絲期待。
“傳皇上口諭——”高德善高聲宣布旨意。
林輕歲行禮接旨。
待德公公一離開，她迫不及待地打開垂簾，一襲黑衣的少年便在此刻映入眼簾。
林輕歲抬步向他走近，一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杏眸明亮，眼中含著一絲好奇。
少年有一雙淩厲的鳳眼，還有一副好皮囊，鼻梁高挺，麵容俊逸，乍一看如同哪個富貴人家的小公子，隻是唇色略微蒼白了些。
見到她後，他麵無表情，立刻躬身行禮。
“公主殿下。”
這是皇上賜給林輕歲的暗衛。
大靖朝的皇子公主，在成年後都會被分予暗衛，以護皇家子嗣的安全。
從去歲及笄後，她便一直在期待此事，隻是父皇日理萬機，似乎忘了這事，直至今日才下旨將暗衛送過來。
“不用多禮。”林輕歲笑了笑，又止不住地盯著他看。
畢竟可是期待了許久。
“你叫什麼名字？”她詢問。
“屬下沒有名字，隻有排號，名暗七。”少年聲音幹淨透澈，聽著悅耳。
“沒有名字？”林輕歲秀眉微蹙，踟躕道：“那你要不要為自己取個名？”
原來暗衛都是沒有名字的。
她道：“我總不好一直叫你暗七。”
暗七沉吟思索，確實，他現在是公主殿下的人了。
可想到名字，少年腦海中塵封的記憶剝開，那些久遠的、模糊的過去，竟全然是不好的回憶。
他不想和那個名字，再有任何瓜葛。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隻見她黑白分明的瞳孔，眼裏是星星點點的笑意，猶豫片刻還是開了口：“屬下已是公主殿下的人了，能否請公主殿下賜名？”
林輕歲一愣，“當真？”
“自然。”
她複又仔細看了他一眼，眉眼彎彎道：“好吧，讓我想想。”
其實她貼身侍女的名字都是她取的，隻不過她們原來都有名字，這少年沒名字，她便想讓他自己取。
這個距離和角度，她隻能看見少年白皙光潔的額頭，以及垂下的幾縷黑色碎發，便問道：“你怎麼不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