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南雨永遠記得,就連她四分五裂的瞬間,她都記得。
她的汗水、淚水,濡濕了黑發,她從來都沒覺得夏天竟能如此的熱,熱燙得就像一場大火,燒著她,燒著這間小小的屋子,隻有身上的人還有絲絲涼意。
她神誌不清地緊緊纏了上去,顛簸著,晃動著,仿佛混沌的大海就要將她這葉小舟吞沒。
她也從未覺得夜晚如此的漫長,好似永遠都不會結束,困頓、疲乏、愉悅、恐懼,無數的情緒將她淹沒。
但夜晚又如此短暫,隻眨眼,金色的晨曦就到來了。
紗帳半掩,長風親親她滿是濕意的小臉,心中的愛意難以平歇。
“還好嗎?”他的聲音低沉輕柔。
“嗯。”南雨渾身都是軟軟紅紅濕濕的,水光盈盈的雙眼眨著,又搖了搖頭。
長風輕笑,撫摸著她汗意的秀頸。
“我有注意,沒留在裏麵,那對現在的你不好。”
“別說了別說了。”
南雨捂住小臉,隻露出一雙羞得發亮的眼睛看著別處,那裏麵的水意就快要盛不住了。
長風愛極了,又抱著她吻了上去。
南雨在溫柔繾綣的親親和摸摸中再也抵擋不住疲倦的席卷,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長風將她抱在懷裏合眼養神,就像一條守著寶物的巨龍,隱隱散發著霸道的占有欲。
南雨睡得很沉,一直到下午都沒醒,倒是長風先有了動作。
他輕輕抬手,握住飛進床帳的靈氣光團,然後猛地睜開了眼睛。
是化凡骨的線索!
他放出去的劍靈鳥找到了藏於凡人之中的寶貴線索!
長風仔細讀取了片刻,垂眸看著睡得乖軟的小笨鳥,舒暢地笑了。
隻要有了第一條線索,就會有第二條,一直找下去,早晚有一天會找到。
他會找到的。
後來他確實找到了,隻是他情願沒有找到。
沒人知道那秘境竟有不可思議的時間差,裏麵一天外麵一年。
在知曉這一規則後,長風盡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去將秘境翻了個底朝天。
重傷、流血、戰鬥,他從未倒下,三天,僅僅三天他就抓住了那瑩白的細骨。
上古神體剝下的骨頭帶著令他懷念的氣息,長風不敢做停留,不顧重傷之軀,逃命似的飛出了秘境。
然而等待他的卻是幹涸多年的血跡。
那種深深的不祥,那種無力的蒼白,讓長風頭腦一片空白。
他留下的陣法,布下的結界,早已破壞得無影無蹤,那些護身的法寶被渡劫老祖輕鬆碾碎。
他在屋子的廢墟前枯坐了許久,不敢去看陣法留下的回溯影像。
但最終他還是看了。
他看到了那群人,那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那群以超強淩孱弱的人,他記住了每一個人的嘴臉,深深地,痛楚地銘記住。
他的歸雨,他的小鳥,他的愛人,就這樣被一群貪婪的、瘋狂的人四分五裂了。
就連逃遁的靈光還未乍現,就被不屑地掐斷。
小笨鳥沒受太多折磨,隻一瞬就走了,那一瞬他看到了她的表情,她的口型分明就是在喊著自己。
好碎啊,她怎麼能被分得如此細碎。
甚至連她的鮮血都被人爭搶著,仿佛這是成神的仙寶,是開啟無上寶庫的鑰匙。
貪婪帶來搶奪,搶奪帶來殺戮,這片他親手給愛人選的世外桃源,親手給愛人建的竹屋,紮的秋千,全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