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著的眼,所見的是一片黑暗,睜開眼之時,也同樣是黑暗,迷迷糊糊的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眼皮的開合讓林長平清楚自己是睜開眼了的,可是大腦所呈現的讓他不知道這裏到底是什麼。人的眼睛看不見絕對黑暗,也沒有所謂黑色的光,所以即使在關了燈,太陽下山,歸於黑暗之時,人所看見的也應該是如電視花屏一般的雪花樣,而現在,那所謂的雪花小光點沒有絲毫存在,看見的,是一片平靜、均勻不見的,真正的,黑暗。
林長平皺了一下眉頭,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跳樓之時,他與父親徹底決裂,含悔終生。
“我好像,自由了?”
微微開口,卻沒有任何聲音,隻有大腦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反饋著自己想要的信息。
四處走動著,是好奇心的驅使,也是對現狀的一些了解,林長平胡亂的轉著,沒有牆壁,沒有坎坑,一切都暢通,甚至連自己踩著的到底是不是土地都有些許懷疑。
“嗬,倒也是不錯,至少這裏隻有我了,沒有家庭,沒有社會,沒有……”
胡亂的做著無意義的事不是林長平的風格,他就這麼躺下,睜著眼還是閉著眼都沒有意義了,人自己入眠的方法隻需要讓大腦知曉,現在需要睡了,而睡前的繁瑣事情則不需要解決。
林長平不是有耐心的人,他很清楚,所以,去嚴格的用人腦記住時秒的走動對他來說沒有意義,在這片空間概念都沒有的地方,留有時間又有什麼用呢。
感受著……感受著什麼呢,心跳?呼吸?血液的流動感?這裏沒有饑餓感,沒有困意,一切都沒有概念,隻有林長平對自我的存在感越來越強,他想要去模糊自己的概念和這片黑暗融合,完成一個完美的結局,但他沒法做,這裏的一切都在阻止他!“還活著!”“你叫林長平。”……無數觀念自我在腦子裏像是錯碼一樣瘋狂的跳動著。
流淚了,想要用眼淚找到發泄口,但是這裏連觸覺也被模糊了,一切能夠發泄的存在都被模糊著,這裏有東西,他在想方設法的讓自己瘋掉!
“你TM是誰!”
林長平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暴吼著,無事發生,這裏也不允許聲音的存在,那是一種被含在嘴裏的感覺,它在消化自己,卻又用那布滿絨毛細刺的口腔舌頭不斷的吸吮著,纏繞著……
支撐著作為人的最後一根弦,繃斷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由了!我自由了!哈哈哈哈,做什麼人!?為什麼要做人!????對對對對對對對……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是……”
黑暗依舊沉寂,訴說著這裏沒有任何存在,林長平徹底瘋了,不,那不是瘋了,那是他的本態。他向著空無一物的黑暗拳打腳踢,用盡野獸的姿態撕咬著什麼,什麼都沒有!但他卻是沉溺著興奮著,他在撕扯他的獵物,這個弱小狡猾的獵物,無數次的捉弄自己,撕扯他的皮毛!連帶著血肉殘渣!感受血脈噴湧的快感!!
“醒來……”
悠揚而又低沉的回音在腦海中震蕩著,似要將他的腦子震碎,林長平呆愣的保持著猙獰的姿態雙眼張得狠大,幾乎是要跳出眼眶一般,回憶如影片瘋狂回溯、衍生……
“我,是誰……我姓林,是媽媽的姓氏,我叫林長平,是極度惡心的名字,那個男人用媽媽的姓氏造就自己的欲望……”
“真是,可笑啊”
瘋狂造就神誕,林長平屈膝坐下,把手搭在右膝蓋上,這裏黑暗無光,但不重要了。
“我存在,便有存在的意義”
林長平如是說著,隨即看向遠處的黑暗,似要將這片黑暗洞穿,他那黑色的眸子閃著一絲光亮。
“我是不是該走了?偉大的——存在?”
戲謔的將“偉大的”逐字加重,林長平就這麼看著,黑暗中的某種存在似乎妥協了,轉身離開,林長平輕輕的躺下,一陣刺痛由腦門深入腦髓,他卻隻是笑笑,然後,陷入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