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莊的大門不知何時已經敞開,莊內一片死寂,仿佛壓根沒人居住,最詭異的是莊內院子裏跪了五位同李陌年紀相仿的少年,他們的頭磕在地上一動不動,衝著不遠處的三層樓閣。
莊外,大總管曹楠不敢讓車隊出現在莊門口,便緊靠著暮雲莊的外牆將車隊停下,讓眾人把頭低下,又再三整理了衣服,確定沒有什麼不妥後,這才輕手輕腳地往莊內走去。
剛前腳踏進莊門,曹楠就看見幾個少年跪在院落中央,自己也輕聲小跑幾步,噗通一聲跪下,狠狠把頭磕在地上。
“大總管,您這種磕法會顯得我們很不真心。”青葉頓覺無奈,輕聲言道。
“迦葉公主,您這是錯覺啊,老奴我可是對殿下一片忠心,更何況馮寧皇妃乃是殿下未過門的妻子,這點禮數是必然的。”曹楠歪過頭,衝著青葉認真說道。
話音剛落,屋內驟然響起花盆摔落的聲音。曹楠心中一緊,眼淚不自覺的落下,帶著哭聲張口喊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老奴方才出言不遜,實在是該打,老奴這就自己動手!”
到底是大總管,話剛說完就直起身來,抬起手掌就往臉上扇,這下子暮雲莊總算是有點動靜,至少聽見拍打肉皮的聲音。
曹楠的巴掌打得確實實在,兩三巴掌下去後,臉肉眼可見的腫了起來,動作也沒敢停,口裏還念叨著:“老奴該死!老奴嘴欠!該打!該打!”
過了好半天,李陌才從樓閣內走出,他正眼也沒瞧下曹楠,徑直走向院落中央,從兜裏掏出一塊玉佩扔到曹楠麵前,曹楠慌亂中伸手接住,捧在掌心裏一看哭得更凶了。
“殿下……殿下息怒啊,這玉佩乃是先皇所賜,贈予陛下,又轉贈予殿下,乃是真龍的象征啊。怎可隨手扔出,您要真生氣,您打我一頓也行啊!”
李陌見曹楠殺豬般的哭聲,眉頭一皺,一巴掌打飛他的巧士冠上,又一腳踹在曹楠的胸口,狠狠道:“我讓你不早說!”
曹楠臉色變得飛快,轉眼間已是一副笑臉,一邊捂著胸口一邊笑著豎起大拇指道:“殿下打得好啊,可見功力已經是尋常人所不能及的境界。打得好,您使勁打,老奴不怕疼。”
李陌也沒有繼續動手,而是招呼他們起身就往莊外走去,唯獨隻剩曹楠還跪在地上,待到李陌上了車輦發覺他還沒上來,便招呼車夫就叫他,車夫傳話過去,又一個人跑了回來,說大總管說殿下沒讓他起身就得一直跪著。
“這是我得親自過去請他起來的意思嗎?”
車夫倒也實誠,轉頭又要跑去傳話,李陌喊住車夫,讓他就在這喊。
“大總管,殿下說您是讓殿下親自去請您起身的意思嗎?”車夫的嗓門到底是大,這話喊完能聽見滿山的回音。
曹楠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就往莊外跑,還不忘順帶將莊門帶上,這才跑到車輦前,極其諂媚地賠著笑臉,問需不需要他親自駕車。
李陌沒說話,隻聽見有人使勁衝什麼人腦袋上甩了一巴掌,還順帶踹了一腳。然後才扯著嗓子,用尖銳的嗓音高喊道。
“起駕!回宮!”
永安城,鏡玄大陸東域最強大的國家靖國的國都,也是當世最繁華的城市。永安城的名字,自然是聖人取的,大抵意思是永世平安。寓意自然是好的,但可惜李陌不是這樣想的,這次出世本就是奔著把時局搞得天翻地覆的目的,他心中難免有些對不起聖人親自提筆的金字門額,也就不敢拉開車簾看上一眼。
曹楠早已鑽入車內,右手用刮臉刀輕輕剃下李陌的胡渣,左手抓著李陌的半張臉,不免又讓李陌有了想打他的衝動。
早在車輦行至藏秀山山腳下時,曹楠就哭著央求李陌給他留著顏麵,讓他別當車夫了。青葉也在車內,想也沒想就說:“不是你把車夫趕走了嗎?”
曹楠聽完哭得更是厲害,非說自己給殿下駕車是無上榮幸,奈何自己好歹是宮內大總管,總要顧及點陛下的顏麵,再者幾位殿下爭太子之位就差打起來了,總要有點餘地不是?
李陌想了半天,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青葉見狀便把他喊進車內,近距離的接觸讓他的諂媚勁頭發揮的更加厲害,一會要給李陌捶腿,一會又要喂李陌些小吃食,好在李陌眼神夠淩厲,三兩下將曹楠牢牢按住,這次輪到曹楠難受了,左思右想半天就想出了給李陌刮胡子的辦法。李陌也沒拒絕,既然要進宮好歹體麵些幹淨些,別給他人留下話茬。
清晨的陽光總是溫暖而又和煦,盡管李陌沒有掀開車簾,卻依舊從車簾上感到絲毫暖意。空氣中飄蕩著沁人的食物香氣,順著簾子的縫隙鑽進車內,耳畔邊也傳來百姓嘈雜的言語。李陌明白,永安城到了。
“定鼎門城門郎王勇,拜見黎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