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怎麼能這樣呢?你要賣三妹和四妹,我管不了,但你不能賣秀和大丫二丫,我不依!”
村尾一處農家小院裏,一個瘦削的年輕男子抓住一個老婦的雙肩吼道。
“要死啊,你晃的老娘頭暈。你不依?能的你?這個家還輪不到你做主,還是我做主,我說了算!”
老婦人氣吼吼的說道。
“你說了算?你說了算?你這樣會把這個家毀了!”
男子雙眼猩紅,一用力把婦人推翻在地。
婦人好巧不巧後腦勺子磕在身後的圓石墩子上,鮮血瞬間染紅身下的土地,老婦張開嘴,手指那年輕男子罵道:“不孝子!”
然後就無了聲息。
東廂房的屋簷下站著大大小小五個女子,都冷眼旁觀這一切,看到老婦頭破血流,竟沒有一個要上前察看。
正房門的一側,一個七八歲的男娃想上前來察看他娘傷的如何,剛邁出腳,就被十二雙眼睛帶著仇視的目光盯著,小男孩硬生生的縮回了腳步,低著頭,便不敢再看任何人一眼。
西廂內,一個頭紮布巾的女子,懷中抱著一個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娃娃,隔著木窗棱目賭了這一切。
女子長歎一聲,也沒有打開木門出去查看,她不想成為眾矢之首。同時她也不讚同婆婆的這一做法。
雖說婆婆是因她生了娃沒有奶水,家裏又斷了糧,才使得婆婆起著想賣掉老大媳婦羅秀及她的兩個閨女大丫二丫,以及兩個小姑子沈三妮和沈四妮。
在天幹大旱之年,就是賣掉幾人又如何,那一點點銀倆又能換來多少糧食。更何況荒年賣人,根本就不值錢。與其賣人命換回自己娘倆的命,還不如大家一起麵對。
看著懷中的小娃,感歎他來的不是時候,少吃無喝的,哪裏來的奶水喂給他,不禁心酸潸然淚下。
久旱無雨,不僅缺糧,還缺水。村裏隻剩最後一口水井有水了,每天都是按人頭來分配水,都有人看護把守,不得任何人來隨意打水。
已經三個月未下雨了,地裏的玉米禾苗都快能成為燃火的柴草了,再不下雨,村民隻有死路一條了,已有好多家村民準備出去逃荒了。
也不知二郎可有傻呼呼地按照他娘的吩咐去三十裏以外的鎮上去找人芽子,也不知道拿了自己的陪嫁銀簪子能當多少錢,買回來多少米?
夜暮四合,關著的小院門被人從外麵輕輕的推開,隻推開一條縫,沈二郎便側著身弓著腰擠了進來,然後再輕輕的把門關上。再回身,看到凶神惡煞的大哥就站在自己的身後,手持一根扁擔,拉著一副隨時要抽死他這個弟弟的架勢。
“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沈二郎狐疑地問道。
“我做什麼?你心裏沒數嗎?”
沈大郎低吼著,眼底泛著仇恨的血色。
“我?大哥,我沒有按照娘吩咐的去做,杏給了我她陪嫁的銀簪子,我拿去到當鋪當了,如今正逢旱災,銀簪子也不值錢,原本一兩銀子買來的銀簪子,今個兒隻當了二百個銅錢。我買了五斤粳米,十斤糙麵和半斤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