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曉了前後因果,江暮覺得這些年積攢的臉皮,一次性丟光了。

果真是應了那句,不該知道的,知道了,連後悔都沒餘地給她。

索性也是沒了再聽下去的念頭,遂拱手謝道:“麻煩坊主了。”

暗裏卻是:謝謝你,希望別繼續說了,我已無臉麵蒼生。

老坊主則笑著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倒是你不怪罪我就好。”

江暮皮笑肉不笑:“您說笑了。”

語完,江暮便覺察到一絲不對,笑意瞬間收斂,哪裏不對?

是態度!

如今仔細想來,老坊主對江暮說話的態度,雖然語氣和給她的臉色都談不上友好。

但直覺卻很是隱晦地告訴江暮,老坊主內心,其實對她有種極其微妙卻很平衡的敬重,不同於下位者對上位者的那種。

而是……晚輩對長輩。

這個想法一出,江暮頓感尷尬無禮,抬手試圖揮散這荒繆的想法,默念:是錯覺!是錯覺!

待思緒平靜的歸於一潭死水,江暮這才轉頭。

一眼過去,隻見兩道惹眼視線,靜靜注視著她,是沐臨和師傅。

江暮抬起手臂,下意識撫摸了一圈臉龐,疑問道:“我臉上有東西?”

話一脫口,她驀地想起,現在的他們是聽不到的。

話盡,沐臨當即移開目光一寸,嘴硬道:“沒有。”

師傅則挑起一邊眉,依舊我行我素地盯著江暮,目不轉睛,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

此時,換江暮驚奇了,莫非他們沒有中招,剛才是在裝聾。

身後坊主解疑道:“藥效算算時辰,應當過了。”

江暮心道:“原來如此。”

藥效一過,沐臨收起心神,臉上更無甚表情,裝作不經意路過,隨口一說,淡淡道:“阿雲,既然留著她也是無用,不妨我解決了她?”

此話一出,全場寂靜無聲。

一邊,在聽到想要她命的老坊主,嘴角陡然一抽,麵部扭曲變形。

似是被沐臨的話惡心到了,老坊主有意無意地朝沐臨的方向,呸了一口。

沒有動手解氣,歸其因還是打不過人家,隻得放棄。

更是不等沐臨動手,自己悄然放低呼吸,一個轉身跨躍,潛進了密叢,迅速離去。

那邊坊主的反應與執行力,迅速比起年輕人不遑多讓。

反倒是江暮,思維遲鈍,緩了好大會,這才有氣無力地扶額,苦悶道:“王爺,這倒不必。我知你心思……可這事強迫是沒用的。坊主年事已高,要體諒她老人家的苦衷。”

“是嗎?那阿雲有一句話說得很對,我很讚同”沐臨應聲接道。

身側右手掌輕拂腰間攜掛佩劍,劍鞘之上仿佛有微弱黑氣嫋嫋升起。

“哦?”江暮問道:“是哪句?”

沐臨笑著道:“年事已高。自然就記性極差,不逼她一把,恐怕不說出點真話。”

突然,一側樹叢中,老坊主去而複返,不適和地冒出頭,打岔道:“忘了說,你們帶來的那團黑人,我放偏房了,還有……再也不見!”

說罷,在禮貌的擺手中,身形詭異的逃之夭夭。

見此,江暮感歎,果然年紀大了,心思就猜不透坊主這般作為,究竟有何安排。

遙望坊主離去的方向,師傅漠然片刻,似是放心不下,輕輕跟上。

獨留原地的江暮經坊主一提,刹時一拍腦門,她道:“對啊,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正愁活屍的事沒方向,現成的線索擺眼前,怎能不去看看?

那黑人說的便是之前,匪頭子吹哨喚來的活屍,想到自己當時撐不住暈了過去。

以至於後來發生了什麼,也是不清楚。

無望看向在場,唯一知曉偏室位置的沐臨,詢問道:“王爺可知偏室在何處?”

沐臨手指側方一座山的腰間稠葉密林,道:“在那。”

“那好,我想著去看看,王爺呢?”江暮征同沐臨的意願。

沐臨想也沒想,當即回道:“嗯,反正我一個人現在也沒有要做的事,玩玩也無妨。”

就這樣,二人沿著荒廢了多年的上山小路,行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