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晨煙四起的早上,雞們已經早早地在屋前屋後散步,有一點微涼的風從山上吹下來,帶著不知哪家地裏燒田灰和牛糞的味道。唱的一夜的蛐蛐這時已放了他們的琴,正在草棵上梳著長長的頭須。
我真是佩服勞動人民的智慧。他們能根據牛、羊、狗各自的性格特點在頸下掛著不同的鈴子,走起路來會搖出不同的聲音。羊的鈴子作三角形,最輕,它愛跳,於是“叮叮”之聲,響成細碎的一串。狗和牛的鈴鐺是橢圓狀,狗較牛的為輕,牛鈴鐺最大最重。狗好跑喜叫,鈴聲“當當”象男中音;而牛大概知道自己的身份,輕易絕不會搖鈴,隻有麻蠅把它叮急了,才突然把頭一甩、兩個耳朵一扇,一片渾厚又清脆的“咚咚”聲,往往在山道田間傳出很遠很遠。
清早,我站在窗前,透著蒸騰的霧氣看著遠方,若有所失,卻不知是為什麼,心上漸漸升起了一些如這霧一樣薄而輕的惆悵。
宛兒給我披了件衣裳,歎了口氣,然後說道:
“別擔心了,這次若考不上還有下次”然後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又歎了聲氣,搖搖頭,走了。
遠處不知誰家的雞在叫,山深綠幽遠得象一片片飽含著雨水的雲,將這村落半抱著。無窮無盡的空氣裏,正融化著無窮無盡的哀愁,他呆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向屋場外的田埂上走去。那樣一個靜默無聲的背影,此刻顯得是那麼的孤獨。
宛兒她那裏知道,他的相公此刻想的不是此次的科考,他想家了,想那遙遠的家了。他的那些朋友和回憶在哪裏呢?他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去?就這樣混在一個他完全陌生的宋朝?
哎……他歎了口氣,甩甩頭,想把一切的煩惱都忘記。
範曾都穿越過來半年了,每天清晨當黎明前星星最亮的時候,他就被宛兒催著起床了。然後是晨練吃飯,看書寫字,硬是把自己的煩躁給消磨了,隻有這樣廢寢忘食的“工作”,他才能把穿越的孤寂暫時忘記。
半年的學習適應讓他漸漸麻木了,希望是越來越渺茫,但他的文學素養在宛兒的逼迫下愣是提高了不少。
每天早午晚的鍛煉也是原來羸弱的身體漸漸壯實起來。現在的他身材挺拔得象楓香樹,肩和胸壯實如小牛的腱子肉。脖子以下及臂膀,曬成亮銅色,而臉卻是紅白的。長得端正英武,那一身自然隨意卻又絕不簡單的氣派,不曉得要什麼樣的身份地位才能配的上他。
宛兒收拾好行李,準備好盤纏馬車,就過來催促相公了。
“相公一切都打點妥當了,該上路了。”
"恩,知道了"範曾不知道說什麼了,要說不留戀那是不可能的,人非草木啊。
村外.
“相公此次進京科考,不管結果如何,記得家裏還有一個記掛你的娘子”
範曾討厭離別的煽情,他想轉移宛兒的注意力“宛兒,該鬆手了,我的手指頭都快被你握僵了!”
宛兒妹妹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相公,你不可以撇下我。"
宛兒知道,自從自己的相公一病之後,性情大變,氣質也跟以前明顯不同了,她明白自己的相公終究不屬於這裏,他的相公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年少稚嫩的相公了。
範曾的眼睛慢慢開始不好起來。看什麼東西都是朦朦的一團,象隔著一層水汽,又象是晚上的月亮光籠在眼前,恍恍惚惚中,走路都像浮在了雲裏一般。
他衝著癡癡地望著自己離去的宛兒,喊了一聲“宛兒永遠是我範家的好媳婦,是我範曾最愛的娘子。”喊完,頭也不回,走了。
望著絕塵而去的馬車,宛兒呆呆地回味那許多相公告白的話。嘴角漸漸地浮出笑意,苦笑.她覺得這般的交流真是無限美好彌足珍貴,珍貴的不現實.
"傻丫頭,千萬不要相信他的花言巧語,忘記他對你的好把,你要堅定自己的信念,他範家終究要為我上官滿門滅門付出代價!"宛兒把攥成拳頭恨恨地顫抖著,全然不知自己地指甲以深深陷入手心!
宛兒清楚地記得,年幼懵懂地自己送葬了父母。為了報仇,她又在眼淚中結果了青梅竹馬的的情人,血腥中留下了的傷仇,而這一切都是範家害的。當她作好了一切準備來到範家的時候,卻發現範家老爺夫人已經過世了……真是便宜他們了,不過,負債子還!當她想方設法嫁給範曾之後,每次悄悄的在他飯裏下點藥,好不容易熬到他“死”了……卻發現自己的心裏竟然會有些愧疚,這一切的恩怨好像跟那個善良的範曾沒有關係。她以為自己終將一生愧疚,戴著這個精神枷鎖變成囚徒,活在這看不見的牢獄裏!當範曾醒的那一刻,她是多麼的輕鬆,仿佛那些恩怨跟自己沒有關係一樣。可她不能欺騙自己!她有點後悔,後悔沒再最後一刻把範曾“屍體”再給用繩子絞上脖子,直接把他勒冷卻了!
宛兒邊想邊整理自己的行李,準備進京。因為她的使命還沒有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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