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發覺不關注別人,不關注自己,多關注簡單的事情和東西。
時間也靜了下來,就連長度都拓展了不少。
早起迎陽光,伴著星光入睡。
腦子簡單了,失眠的症狀也減輕了不少。
蘇眠已經能平均每天睡滿六個小時了。
多麼可喜可賀呀。
一模考試,蘇眠年級排名一不小心進了前二十,
多麼可喜可賀呀。
如果沒有接到林女士的電話,她得痛飲三百杯。
蘇眠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們的誇獎和祝賀了,那一聲聲誇獎像是貼上了價格標簽。
得到需要付出代價。
就像是一條條捆綁她的枷鎖。
那一句句誇獎,比罵她一頓都讓人難以接受。
追溯到高二,蘇眠想去學編導。
林女士說,你成績這麼好,完全可以文化分考一個好的大學。
學編導沒出路,沒太大出息。
希望她能夠學師範或者學醫,或者學會計有個一技之長。
蘇錦林完全讚同。
人總是會被某個階段的溫馨假象所迷惑。
蘇眠更多的時間是沉默的,妥協的,不想引起爭吵,打破現有的平靜。
自己是個成年人,編導,可能當成興趣愛好是更好的選擇。
不能回頭想,往前走,不能後悔。
她會好奇未選擇的路到底是崎嶇的還是平坦的,是一路繁花還是一路貧瘠。
又在為難自己了。
人總會不停的說服自己走一些彎路,可能這是必經的路途。
高考轉瞬即至,前兩天蘇錦林打電話來,讓她有空回家pe她媽。
他這段時間又是管運輸,又是管倉儲,又是談教材,忙的不可開交。
孕婦情緒不太穩定,需要家人多陪伴, 他分身乏術。
周末又打開電話,“你媽這兩天熱感冒了,你去看看她,今天裝空調的師傅去家裏,你去看著裝一下。
蘇眠放下筆,看著對著她吹的嗡嗡響的風扇,關了風扇,套上件藍白條防曬襯衫,帶上海藍色漁夫帽,頂著烈日去擠公交車。
烈日炎炎,一出門就能曬脫一層皮,大周末的,卻有很多人攜家帶口的出門玩兒。
蘇眠擠進公交車,扶著門口的柱子,屏住呼吸。
狐臭味在各色體味汗味兒中排山倒海而來。
一車的人嘴裏嘟嘟囔囔的,還好都忍著沒有吵鬧,推搡。
過了兩站,狐臭味依然彌漫,蘇眠實在受不了提前下了車,頂著烈日在車站等了二十多分鍾才 等來下一輛13路公交車。
“電影院到了,請到站的乘客有序下車,下一站水利局。”
等蘇眠到小區的時候,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蘇眠早已臉頰泛紅,汗流浹背。
進了小區,同一棟樓的李大娘看到她,麵帶笑意地打招呼說好久沒見到她了,馬上高考了吧,問她準備考哪?能考上正陽大學(省內最好的大學)不?
蘇眠也抿唇笑笑,不接話,反問李大娘,這麼熱的天兒,幹嘛去?
李大娘說,去菜市場買條魚,她女兒喜歡喝魚湯。
蘇眠爬了樓,掏鑰匙開門。家裏靜悄悄的,半年沒回來,家還是那個家,卻又不一樣了。
6月的天,從衛生間到主臥的過道,鋪了防滑墊,客廳蘇錦林喜歡的實木沙發換成了綿軟的席夢思沙發,
茶幾上鋪了厚厚的橡膠墊,橡膠墊鋪著碎花餐布,
餐布上放著個籃子,籃子裏各色毛線鉤織的半成品小毛衣,小帽子。
客廳北麵原本貼著獎狀的牆上貼了一張娃娃的掛畫。
那胖娃娃頭戴紅色的毛線帽,唇紅齒白,咬著手指頭,口水似下一刻就會流出來。
房間靜悄悄的。蘇眠走向主臥,輕輕推門,窗簾拉著,屋裏光線有些暗,那正中的大床上,熟睡著一個人。
蘇眠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鍾表,指針指向了十點半。
蘇眠輕皺著眉頭看清人的狀態。林女士豐腴了不少,臉色白裏透紅,氣色出奇的好,起碼,比她好多了。
此時睡的正香,連蘇眠的侵入都未曾察覺,未影響她分毫。落地的大風扇隔著兩三米嗚嗚的吹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