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在虛構中張揚的,都是在現實中缺失的。 ————梁曉生
宋岐身上帶著一點淡淡的香味,何憫覺得可能是昨天剛洗過的衣服。
“七年前,我在一個南部一個口岸執行任務,一個馬仔強行衝關卡,車上綁著十幾斤毒品,車後麵拖著的是我的隊長。”宋岐開口道。
何憫眉頭跳了跳,似乎是不解。
“長長的車痕後麵是殘缺的身體組織,先是四肢,最後是分辨不清的軀幹。”
“那天我穿的就是這身衣服。”
宋岐想起了那個憨厚老實的麵孔,在他剛接觸邊境值巡的時候,賈政為了避嫌,把他安排在了最南邊的一個邊鎮的邊防小崗。
那時夜半總能夢到母親的麵容和胖女人的臉在火焰中哭泣,剛成年的小子在仇恨和夢魘中掙紮,纏著老班長教自己格鬥。無垠蒼荒的土地上,一大一小互相解悶,自己也慢慢地被善良感染,變得不那麼偏激。
直到那天,鮮有人經過的隱蔽口岸在一聲槍響中暴露,無力感侵來,才明白自己有多麼渺小。
“這不是你的錯。”何憫對著地麵說。
聲音小而輕,卻在宋岐的心口劃出了漣漪。
人命如草芥,蜉蝣朝生暮死,隻有活著的人在苦苦掙紮罷了。
他笑著搖了搖頭。
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大。
砰砰砰—
“裏頭有人邁?”
“歪??!?”
一時間誰都沒有回應,好像不想打破這片刻的封閉氛圍。
電梯門被嘩地一聲拉開,他們被懸空卡在了電梯上下的通道裏,上麵的人艱難地探出腦袋查看兩人的狀態,何憫緊繃的肩膀終於放鬆,扯出了一個標準的笑。
“不好意思,剛才沒有聽清,我們很好。”
宋岐看著後麵那揪在何憫抬頭時從領口跳出的白發,沒有回答。
“昂,呢中,伸個隔壁,我領著你倆上來。”
還沒等何憫回頭,宋岐就挽著他的胳膊,發力往上提,何憫的手腕清瘦白皙,衣料下的胳膊也是意料之中的瘦弱,手上的力氣都不由減了幾分。
兩人踩在地麵上,才有了一點腳踏實地的實感。
大叔一邊嘟囔著電梯的反常一邊偷偷看著兩人,盤算著他們的關係。
兩個男人年紀輕輕,長得一個賽一個的俊嘞,也不知道有沒有對象……
還沒等他開口盤問,兩人就告辭了,於是隻好望著他們的背影感歎一番。
可惜了,二嬸子家的大女兒長得也很標致嘞。
離開的兩人當然不知道後麵那人的一番心理活動。
但是麵前的劉冬倒是讓他們眉頭一跳,很是意外。
回憶了一下他請假的原因,倒也沒有太過意外,隻是宋岐禮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個招呼。
啊啊啊誰能告訴我就是來拿個藥為什麼這兩個大神立在這裏現在不是調休時間嗎我是出現幻覺了嗎這兩人一黑一白怎麼這麼像黑白無常老大的臉上怎麼有點開心…………
這段彈幕無聲地飄在了這個可憐的小胖子頭頂,反應過來時兩人已經走遠了。
一張娃娃臉上艱難粉飾的笑容也垮了下來,看著手上蒼白的化驗單,加快了步伐。
等何憫回到客廳,已經是傍晚了,劉叔隻會在特定的時間收拾這空曠奢靡的房子,隻有阿金在一樓琢著金黃色的翅膀,時不時不滿地撲棱著。
秦許白電話打來的正是時候,彼時他站在窗前看著樓下的燈火,緩緩開口。
“我想知道傑森的暗網id,還有太平洋站的初始密碼。”
“弟弟,這可不是什麼菜市場的白菜蘿卜,任你宰割,牽一發而動全身,你想清楚了?”
秦許白坐在電腦麵前,不明白前幾天還按兵不動的何憫為什麼突然動作,太平洋網站是迄今為止簡“傳教”的最大平台,一旦操作一定會被抽絲剝繭地反定位,任他也隱藏不住蹤跡。
那個姓宋的真的有這麼重要嗎?
還是說,到了非這樣不可的地步了。
上了賊船就別想回頭了,秦許白推了推鏡框,還是在電腦下按了最後一筆,國區的暗網就此癱瘓了十幾秒,連接了終端後嫻熟的打開了傑森的個人頁麵。
so 1830。
笑起來的秦許白眼神更顯溫柔,任誰都看不出來是這人剛令亞洲最大的犯罪網絡癱瘓了十幾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