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自願放棄財產分割麼?”一旁的工作人員推了推那比啤酒瓶還厚的眼鏡,一行行的觀看著隋冰清遞過來的離婚協議書,仿佛要將她看個通透。
“是的。”一陣秋風順著門縫逃進了屋門,將女人本就淩亂的秀發吹了個遍,隻留下些許灰漬駐足在她那略顯潮濕的眼角,流連忘返。
“兩個孩子都跟著母親麼?”工作人員微微抬了抬下巴,衝王強微微點頭道。
“對,倆孩子都跟她媽。”王強將手中的煙屁股扔在了一旁的地上,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方才將其踩滅。
“既然如此,按照法律規定,你是需要向隋女士按月支付撫養費的,可您為什麼不在這一欄填寫具體費用呢?”工作人員半歪著腦袋,用一根帶著筆帽的黑色簽字筆在離婚協議書的某一行輕輕敲擊著。
“這兩個孩子有一個跟著我姓麼?既然沒一個跟著我姓王的,我為什麼要養?”王強臉色漠然,仿佛在闡述一件與他毫無瓜葛的事情一般。
兩雙大小不一的腳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戶政大廳,各自在略顯泥濘的道路上留下了一行或深或淺的印記。
“那女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的話怎麼會被人淨身出戶?我看啊,那兩個孩子八成都不是那個男人的種。”說話那女人嘴角有顆極為顯眼的黑痣,順著那顆黑痣向上看去,卻是生的一副刻薄模樣。
“小麗啊,我跟你講,姐在這個窗口幹了十幾年了,什麼樣的人我沒見過......”女人正說的起勁兒,就聽見身後響起了一道極為沉悶的悶咳。
她那原本連珠炮似的嘴巴頓時啞了火,就連腳下的高跟鞋也失了幾分趾高氣揚的模樣,忙轉過身來向自己的工位走去。
秋日的風總是摻雜著幾分豐收的香氣,想著這兩個月所經曆的事情,隋冰清不由得紅了眼眶。
輟學,吵架,離婚。雖隻是短短的兩個多月,對她而言卻恍若隔世。她那被傷的支離破碎的心,或許隻有在想起小龍和小鳳以及自己的妹妹時,才稍有幾分慰藉。
“姑娘,看你這架勢,是不是也要往清平鄉去啊?坐我的拖拉機回去吧,我隻收你一塊錢。”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大叔丟掉了嘴角的煙屁股,意猶未盡的長舒了一口氣,朝隋冰清露出了一個憨厚的笑容。
“姑娘您別等了,公車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到這裏,而且從這裏到清平鄉的話是要收三塊錢的。我這車雖然四處漏風,可我的目的地和你是一樣的,若不是趕著去清平鄉割麥子,我還真不一定會拉你。”中年大叔抬了抬下巴,向隋冰清示意道。
隻見那並不算大的車廂裏零零散散的坐了四五個年齡各異的人,隻留下幾個靠邊的座位,車廂的一處則是堆滿了大大小小的行李。
“不用了,謝謝您,我是在這兒等人的。”隋冰清同這位好心的司機大叔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可卻沒人發現她深藏在眼底的那抹酸澀......